还没等天亮,立在城头的韩忠眯眼望着远处的山头,无数鸟雀腾空而起,黢黑的山路上亮起了一长串火把,犹如火龙一般朝着榔榆县涌来。
韩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人数竟然如此之多,看这一长串火把,人数起码上万了,韩忠厉声道:“县令,去,召集全县的人,就算拿着锅碗瓢盆也得来给我把榔榆县守住了,来人,快速去通报余大人,暴民人数太多,请他调兵来。县令,你们的都尉营呢,带过来!”
一直安静的榔榆县就是一个炸药包,现在群情激奋,都是对张县令的不满,自古怕官的百姓若不是被逼到了极点,断不会这样做。
喊杀声起,衣着杂七杂八的暴民来了,他们头顶上顶着锅,胸前挂着盆,手里拎着冒火的瓶子狠狠扔上了城头,一群人抱着大椽子疯了一样撞门。
张县令都傻了,这,这是偷袭,如果不是韩忠大人过来了,自己说不定还在睡梦中小命就没有了,他扯着嗓子大喊:“快,给我守住!”
城投箭矢如雨,一道道羽箭投下,百姓们死了一片又一片,滚木礌石砸下,百姓们的尸体瞬间堆得层层叠叠,阳台府总共才五十万人口,榔榆县能有多少?有些战力的人就这样死了。兵荒马乱,人命实在不值钱。
城门挡不住百姓的怒火,他们坚守了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破了,百姓们玩命地冲进了县城,开始大肆烧杀抢掠,一方抢粮一方护粮,都玩儿起了命,暴民有拿菜刀的,有拿棍子的,真是往死里打。
这里距离榔榆村太远了,秦岭听不到任何动静,可是黑豹听觉灵敏,它从院子里跑出,将秦岭供醒,然后朝着榔榆县狂奔,秦岭纳闷地跟了出去,才过了山道,便隐隐看到了榔榆县内火光冲天。
秦岭脸色一凝,道:“不对啊,宋都尉和张县令开战了吗?也不至于放火烧房子啊!”他再随着黑豹往前十几里,听到了喊杀声,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地上遗落的农具和脚印,马上便知道了,这是农民起义。攻击县城,便意味着要杀了官,杀官,就是对现实制度的不满意。
秦岭心口发疼,自己这些日子蜷缩在榔榆村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秦岭迅速回村,带来自己的官印和军服,带上了叶果,让猴子等人也穿上军服,带着家伙事儿小心翼翼地往榔榆县靠,到了城墙外时,听到了喊杀声已经纵深到了县城内部,看着城门口的尸体,秦岭倒吸着冷气,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都红了,就是一个小土丘的城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堆着上千尸体,中箭而亡的尸体还好看一些,那些被滚木礌石砸死的尸体,已经成了一堆碎肉。
这样的画面,秦岭只在二战纪念馆中看到过,全是华夏人的尸体,他首先从感情上接受不了。
叶果和猴子几人已经开始吐了,他们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尸骨如山?
秦岭很快收回了心神,在城口检查尸体,发现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他上前翻了翻,找到了写有“阳台府枢密院”字样的令牌,不对,阳台府的人来了,府台的大军到来,这帮暴民便不堪一击,秦岭心思百转,道:“猴子,快叫村里人来,把这里的尸体搬回去,让全村人和那帮老弱残兵,就守在山路口。”
叶果低声问:“这帮暴民还会对咱们动手?”
秦岭道:“正因为不会,府台中人才会认为咱们和他们是一伙的,这里的尸体就是咱们的挡箭牌,府台上面一定会调查起因,追究责任,有了这些尸体,咱们再怎么都不会成为被调查的对象。”
叶果聪明,一点就透,她喊道:“云裴,你保护好小秦,我回去喊爷爷。”
城内喊杀声滔天,血流成河,在阁楼上看着的宋都尉一脸恐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榔榆县的兔民会如此凶横,司徒明的眼神中冒着精光,道:“都尉大人,想不想升官发财?”
“他妈的肯定想啊!”
司徒明道:“那还等什么呢?还不快去保护韩忠大人?那暴民有多少战斗力?你可是个学习过武艺的!”
宋都尉一拍脑门,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啊?”说完,宋都尉抽出了刀冲到了楼下。
此刻,司徒明眼眸之内全是杀气,他回头看了看钱师爷,冷笑道:“助纣为虐的狗!”
钱师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司徒明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变脸,他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司徒明迅速抽刀,一刀便结果了这个榔榆县七品芝麻官,将尸体扔到了楼下,他擦了擦刀上的血,道:“秦岭小子,连我司徒明都杀人了,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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