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流过如瀑发丝,浅浅的笑容从脸颊划过,如梦似幻般的声音从他耳边飘过:“你确定你喜欢我?”

“嗯。”

云渡点了点头,俯身捡起一片枫叶,眼角余光停留在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身上那是白翼之兽。

“挽和,我带你去看看如今的世界。”

“好。”

和当初去海宫一样,坐在白翼之兽的背上,从枫却林上空踩着云朵升起,万般红叶如花绚烂,岁月静好。白挽和抱着云渡,很是安心。

虽然不知道去向何方,但只要是跟着云渡,她只需要把心放在肚子里,从苍穹之上俯瞰如画江山。青山莽莽,那玉带一样的江流,便是茫江。她与云渡,就是相遇在赤泽茫江之畔。现在再想想那段时光,居然好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北城,望川。

不记得多久没有回来过了,从那个家里出来便是一场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旅途,这一路走过了千里万里,她之心,仍旧是系在望川。

终于,又踏上了这方土地。

白翼之兽喷着缕缕热气缓缓降落在林将军府门前,旧时热闹非凡的将军府,现今已是一派废墟。房檐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白挽和推了下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她干咳两声,又使劲推了一下,“嘎吱”,门开了。

她颤抖着双手抚摸那些断壁残垣,那砸落在地的牌匾,还刻着“望川将军林浣”的名讳,指尖从暗红色木柱上拂过,眼风从已经干涸的湖水上掠过,旧人成空的悲凉直入心扉。

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时光,从此只能留在她的记忆中。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风一吹,就碎了。好像那尘封千年的琉璃,碎了一地。只是心疼。她只是心疼。

每一个地方,深深刻在脑海里,她曾嬉笑她曾啜泣,她曾奔跑她曾跪拜,林将军府,承载了她半世的悲欢。

云渡也没说话,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泪被风吹落,最后,听她深深叹息道:“我们走吧。”

他勾住她冰凉的指尖,问:“不再看了么?”

“嗯,不看了。”

白挽和微合双眼,嘴角扯出一个无比苍白的微笑,反手握住云渡的手腕,他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回过身来抱了抱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

一旁的白翼之兽躁动地抬起前蹄,发出“咴”的一声。

它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大概是觉得阴气森森没有任何生气。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白挽和想了想,说:“不知道赤泽的宁香花有没有凋零,我们去看看吧。”

这是她旅途的重复,从望川,到赤泽。一方面是想要跟云渡再去看一遍那宁香花,另一方面,也是提醒自己,这抄家之恨还没有了结。

这一去,看到的却是哀鸿遍野。

不仅仅是那个苦柳街,原本繁华的赤泽城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有身上带着各种蓝色印记的海灵族人挥着剑对无辜的百姓大肆屠杀,每一条街的石板上都沾染的浓稠的鲜血。

尸体横陈,触目惊心。

白挽和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他们曾经来到过的,那个开遍了宁香花的地域。不见了满城丹红色的烟霭,入眼的,只有剑光、血色。

海灵族人抽剑而起,便有一个人被割开皮肉流干鲜血而死。那人哀嚎着请求举剑之人为他留下一条性命,他嗫嚅着说老母还在家中……不料那人把他粗暴地丢到一边,一剑下去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还张着嘴,未说完的话还停在嘴边。

他还睁着双眼,那眼中却没有了这世界的存在。

或许,等他回到家,也会发现老母死在房子里吧,然而他还是恨的,这最后一刻,终究没能陪在她身边,尽一个儿子的心。

这是怎样一种惨状,比云渡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争都要令人发指。

白挽和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看着这一条街的尸体,上下牙齿忍不住打颤。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都是有着家室有着亲人的,他们的离去,无不为家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生离死别,父母在上却不能尽孝,儿女在家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喊声,妻子还在苦苦等待,却不知丈夫已经暴尸街头。

“他们……太、过、分、了!”

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她眼圈红红的。每每想到那些家庭要经历和自己一样的苦痛,白挽和就不能够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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