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三隐四随即现身,为难道:“主子没同意,我们”
沈义伦展开扇面,在赵璟面前一晃,片刻,赵璟闭上眼,瘫软倒下,沈义伦一把接住,果断道:“现在用你家主子同意了,他需要被扛回去,你们不来,我自己扛!”
隐三隐四对视一眼,立即道:“沈三公子,还是让我们来吧。”
见他们把赵璟带走,沈义伦扬声道:“齐辛,你亲自下一趟江南,让苏莺莺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阻止童贯大捷回京。另外,你找人去查一下江策出了什么事,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端王府的人。”
齐辛躬身应是,领命去了。
沈义伦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回想起少年时第一次见赵璟时的情景:
一个纵马驰骋的青年在汴京的主街道横冲直撞,不顾沿街来往路人的惊慌失措,不管来不及收拾摊子的街边商贩,身后拽着一个用长绳捆绑的瘦弱少年,一路肆虐拖行。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青石砖摩擦的残破不堪,露出了皮肉,他全身上下都是擦伤,血淋淋的,从头到脚没一处完好。
很快那个瘦弱的少年就没有了呼救的力气,他低若蚊蝇的求饶已经被百姓的惊呼声和奔驰的马蹄声高高盖过,绝望和无力让他逐渐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就在他要闭眼放弃一切求生机会之时,一个闪着金光的少年从天而降,拯救了他。
“离京两年,我竟不知汴京城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一个身着白衣劲装,束着金丝边腰带,绑着金丝边护腕的少年,手持金鞘短刀,倏地拔出,一刀砍断了那个纨绔手里的长绳,转身拉起即将奄奄一息的瘦弱少年。
白衣少年朗声道:“摔倒了,就要爬起来,就那么趴着怎么行!”
瘦弱的少年,勉强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灿烂耀眼的少年,他头一回见到如此阳光明媚的人,仅仅十四年的人生里他目之所及皆是阴暗诡谲,和那些所谓高贵血统对自己的欺辱践踏。第一次,有人拿正眼瞧自己,丝毫不嫌弃全身脏污的他,洁白如玉的手,亲自扶起了即将摇摇欲坠的瘦小身体。
“你是何人?胆敢在本衙内面前放肆!”那个纨绔依旧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救人的白衣少年,厉声喝道。
“我是谁?那好,今天就叫你领教一下,我是谁!”白衣少年,将瘦弱少年交到随从手中,冲着马上之人飞扑而去,他纵身一跃,一下骑在了那个纨绔肩头,一手拽着纨绔的发髻,一手拿短刀抵在了他的喉咙。
那纨绔吓得连连惨叫,却还是冥顽不灵地喊道:“啊啊啊!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兵部尚书沈甫,我是沈尚书的嫡长子,沈衙内,识时务的就赶紧放了我!”
“区区一个兵部尚书我都不见得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这么一个混球。今天就是要教训你,我倒要看看你爹能奈我何?”说罢,白衣少年两腿一夹,把沈衙内直接拽下了马背,用短刀三下五除二把他身上五颜六色的锦绣华服划了个稀巴烂,而后又对着他拳打脚踢,直到打到他哭爹喊娘才勉强作罢。
沈衙内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和肿的老高的腮帮,口齿不清的求饶道:“这位小爷,拳下留情,能不能别打脸啊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管教自家弟弟而已,您至于这么打抱不平吗?”
“哼,我倒没看出来被你当玩物一样拖在后面遛马的人是你亲弟弟!天底下哪有这样当人兄长的?”那白衣少年一脚踩在沈衙内的胸口,怒喝道。
还不等沈衙内一口老血喷出,那个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仰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白衣少年,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他确实是我的兄长,谢谢您救了我,不过还是请您放过他吧!”
白衣少年高眉微挑,瞥了眼面前两人的模样,虽然一个干瘪瘦小,一个养的朱圆玉润,但是模子倒的确有六分相似,自是猜到他们没说假话。思忖片刻,他勾住瘦小少年的肩膀,悄声道:“怎么,你怕我能救你一时,回家后还是要遭他的欺压毒打?你放心,这事儿我既然管了,便会管到底。”
“来人,把这厮绑了送到开封府衙去,我倒要看看这京都还有没有王法了,当街纵马行凶之人没人管吗?”那白衣少年当机立断,周围围观的一众百姓皆是欢呼叫好。
这些年谁不知道这个恶名昭彰的沈家纨绔,他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恃强凌弱真是无恶不作,汴京的百姓们不少人都受过他的荼毒。可民不与官斗,这样的官宦子弟他们一般招惹不起。如今听到有人敢管,还要把他绑了送往开封府衙皆是庆幸不已。
然而,那个瘦小的少年再一次拉住了白衣少年的衣袖:“谢谢您的好意,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兄长……”
白衣少年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凝视着他:“你是怕我管不起?是不是在你眼里你爹就是最厉害的官?你可知我是谁?”
瘦小的少年摇摇头,唯唯诺诺道:“不,我知道您定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大人物。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兄长,是沈家的嫡长子,他若当真入狱或是有个什么好歹,我爹的仕途也会受影响,沈家因此受累,最终受苦的还是我和我阿娘。”
白衣少年眼前一亮,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瘦弱可欺,但是比起他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哥,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小小年纪就晓得如此人世道理,天资卓越啊!
不知好歹的沈衙内见那小贱蹄子如此说,也高声吼道:“就是,这是我们家家事,哪有送官府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沈府,既是家事确实该沈尚书亲自管教,那本王就做一回公证人,去请教请教沈大人的治家之道。”赵璟一扬手,清风徐来一左一右架着被揍得倒地不起的沈衙内,便跟随赵璟往沈府过去了。
四下围观的百姓过了好久才渐渐回过神来,那句“本王”是何意!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一会儿,被绑着的沈衙内也似是反应过来,整个汴京已经封王的少年只有一个端王,那可是官家的亲弟弟啊,这下他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沈衙内瞬间晕倒,清风徐来翻了个白眼,架起他不管不顾地大步朝前走。
而早已猜到面前人身份的瘦小少年没有特别的惊诧,他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赵璟的身后,安静到没有声息。
赵璟回过头,疑惑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小少年点头:“猜到的。”
赵璟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人单名一个庭字,家中行三,您可以唤我沈三。”沈三恭恭敬敬地答道。
“沈庭?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庭也1的庭?”赵璟自言自语道。
沈三乖乖点头。
“嗯,倒是个好名字,挺适合你的。你这般聪慧,今后就跟着我混吧!”赵璟若有所思的想着,仿佛麾下收纳了一员大将般满足。
沈三就一直呆呆地跟在赵璟身后,仰望着他挺拔英气的背影,心底升起一片暖意。
当年是你亲手把绝望无助的我从泥沼中拉出来,如今,换我来守护你……
1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庭也出自荀子儒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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