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呈锦此刻已经不再颤抖,只是眼神呆滞,白着一张脸任由童朝给她清理包扎伤口。
苏风眼尖看到那手腕处的一抹暗色,目光闪烁,抿着嘴没说话。
等包扎好手上的伤口,给脖子上的掐痕涂上药,童朝放软声音:“还有哪里有伤?”
沈呈锦木然摇摇头。
苏风近前:“童姑娘,我来给她诊诊脉吧。”
童朝让开了一步,拱手道“有劳苏阁主。”
因着霍云的病,玗阁只要找到什么名贵罕见的药物,或是有名医的消息,苏风都会来告诉她,有时候也会帮着诊脉治疗,童朝与他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相熟,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也不像旁人一样警惕。
苏风过去持起沈呈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给她诊起了脉。
沈呈锦从呆滞中回神,看着童朝的手臂,声音沙哑:“朝姐姐,你的伤需要包扎。”
苏风也转头看了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过去:“童姑娘,你的伤耽搁不得,那飞镖上有毒,这是门主给的解药,你快快去上药包扎。”
童朝将瓶子接到手中,看了沈呈锦一眼,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她走后沈呈锦才将目光放在诊脉的锦衣男子身上,听童朝称呼他为苏阁主,想来这人就是玗阁阁主苏风了。
苏风松开诊脉的手,抬眼平静道:“你中了往生蛊。”
沈呈锦微愣,哑着嗓子问:“苏阁主能解这蛊吗?”
苏风摇摇头,“往生蛊,世间没有解药。”
一般人是诊不出来的,只不过他翻开过许多医药古籍,恰好见过有关往生蛊的记载,只知道这蛊及其阴毒,且无药可解。
沈呈锦眼圈一红,倚在床边没有说话。
苏风讶异,若换成旁人听到自己中蛊无药可医,怕是会接受不了情绪崩溃,哪里会像她这样,没看出绝望的神情,也没看出什么希望。
默了默,他问“你知道往生蛊是什么吗?”
面前的姑娘点点头,看着包扎好的手腕发呆,眼泪吧嗒落在纱布上,人却是不声不响的。
苏风心里忽然有些不忍,沉默很久,还是开口道:“我不与你兜圈子,方才跟过来,是为了替门主传消息给你,门主要你离开渠门,以后不要再与奴四相见。”
沈呈锦愣愣看着他,眼圈更红了,却并没有再落泪,只是轻声问:“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奴四是什么人,他不可能离开渠门,渠门也不可能容留你的存在。”停顿了一下,他道:“杀人之器,感情只会毁了他。”
沈呈锦盯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如果我不走呢?你们会杀了我?”
苏风:“你已经活不了了。”
眼前的姑娘眼睫微颤,低着头不说话了,许久,她道:“好。”
苏风见她同意离开了,不知怎地心里却不舒服,他放缓声音:“我会安排好,亲自送你离开。”
沈呈锦点点头不置可否,“能不能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苏风知道她想再见青湛,本想开口回绝,可看着眼前姑娘带着些哀求的目光,难免有些不忍,到底还是没能硬下心肠,道“可以。”
沈呈锦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累,声音很是轻缓“苏阁主,往生蛊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不担心苏风会害她,她已经没什么可害的了。
苏风“好。”
他原本也没想告诉别人,如今被沈呈锦主动提出来,心里莫名升起一抹愧疚。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珣阁的院子中,黑衣青年尚且呆立在原地,冷风习习,混着血腥味,透过衣料沁着肌肤,似乎钻进了身体,连骨缝都夹杂着寒意痛意。
有人来收拾满院的狼藉,却无人敢去招惹院中呆立的青年,他一动不动,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霍云走近,想去拍他的肩膀,却最终默叹了一口气,收回手。
青湛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眶中布满了血丝,“锦锦,怕我……”
匕首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落在满是血污的石板上。
带着颤抖的涩哑声音传到耳中,像是击在他心上,霍云望着眼前的青年,无话。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无论何时,他好像一直都是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样子,可是这次却失控了。
霍云凝视着他的眼睛,那般似要支离破碎的恐慌目光,他亦是从来没见过。
青年转头看向院外,忽然拔地而起,飞身离去这片血腥之地。
霍云上前一步伸出手,只触到了他的衣角,染了一手的猩赤,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消失在天际,徒留天地间一片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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