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两人到了最近的一座县城,原本直接骑马的话,并不至于天黑之后才进城,只不过沈呈锦答应了要送宁兀语进城,又不想与他共乘一骑,于是牵着马走了一路。

她打扮的不起眼,进了城又以轻纱遮面,倒不是很引人注意,只不过宁兀语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优哉游哉地坐在高头大马上,不时还朝那些偷看他的小姑娘抛个媚眼,对比之下,沈呈锦倒像个随行的侍童。

沈呈锦把马停在驿站附近,见此处人少,便向马上的男子问道:“想好要什么补偿了吗?”

宁兀语丝毫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从马上跳下来,嬉皮笑脸:“我饿了,先吃饭。”

这些天都只是吃些干粮,肚子里没什么油水,沈呈锦听他说吃饭,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想了想,她点点头:“好。”

宁兀语见他同意,笑得更加开怀,从她手中抢过马缰绳,牵着往街上走。

两人随意找了个酒楼,宁兀语坐下点了一桌的菜,全挑贵的吃,点菜时还不忘观察沈呈锦的脸色,对面的姑娘神情冷淡,没什么反应。

他顿了一下,道:“今日的饭钱你来付。”

沈呈锦颔首,打开身旁的包袱掏出荷包放到桌子上,里面的银子有不少,这些天她衣食住行都用的简单,剩下的银子还有不少。

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反应,宁兀语又多加了几个菜。

桌上的菜,两人连三分之一都没能吃完,沈呈锦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面前还在大快朵颐的人,“想好要什么补偿了吗?若是还没想好,你我之间的事便一笔勾销,一会儿我带你去驿站,写一封信给你的家人,我再帮你找个客栈,留些银子给你,你就先住下等着家人来寻你吧。”

宁兀语用帕子擦了擦嘴,随意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等沈呈锦结了帐,两人从酒楼出去找客栈,他才又开口道:“今日天太晚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日再到驿站去,我想好了,你卖我得了二百五十两,明日你帮我写信,再给我五百两,以前的事就算了了。”

五百两不算小数目,苏风留给她的银子,也就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方才吃饭已经将那些碎银花的所剩无几,她也没怎么犹豫,把那荷包里唯一的一张银票递给宁兀语。

宁兀语没有接,打着哈欠,“明日再说,快先找个客栈休息,不然等人家客满,咱们要露宿街头的。”

沈呈锦同意了,她在外这些天,有时候来不及进城,便在荒野露宿,夏日里蚊虫多,几乎没怎么休息好过,身上也有些脏了,今日休整一下也不无不可。

两人一道寻了一家客栈,沈呈锦特地定了两间离得远些的房间,在宁兀语满含怨念的目光中提着包袱去了自己的房间。

沐浴洗漱后,她穿好衣服躺到床上,因为太过疲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若大的阁楼,红纱掩映,微风吹卷飞扬,罗帐内里的姑娘睡得很沉,男子走近,挑开罗帐坐到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榻上沉睡的人。

沈呈锦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等她强撑着困意睁开眼,就看见一脸笑意的宁兀语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明明睡觉之前锁好了门,他怎么进来的?

她吓了一跳,赶紧撑着坐起来,忽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又倒了回去,心中不由惊慌,冷眼警惕地盯着床边的人。

再看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那间客栈了。

“这是哪?”

宁兀语朝她靠近了些,床上的姑娘立刻警惕后退,他只好又坐直了身体,笑得无害:“青楼啊。”

眼见沈呈锦一脸不可置信,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将我卖到南风馆,只赔五百两银子怎么够,我实在想不出要什么补偿,只好以牙还牙把你卖到青楼了。”

他说着起身,抖了抖手里的荷包,一脸揶揄,“瞧瞧,你还没我值钱呢,只卖了不到一百两,我可亏大了。”

沈呈锦咬牙切齿,越是想要强撑着起来,越是觉得浑身无力,不知道他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宁兀语见她面露愤怒之色,心情反而不错,他转身离开,走到半途忽然听见咚得一声,身后的姑娘嘶吼出声:“你杀了我!”

他回头,方才还在床上的人眼下已经滚落到地上,费力地撑着身体,眼底赤红。他一僵,忽然敛去面上所有的笑意,踱步到她身边蹲下身,眼神意味不明,“你就那么想死?”

哪里是她想死,是本来就活不成了,可纵然知道已无活路,她也绝不要留在这种地方受辱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宁兀语忽然道:“好。”

他掏出一把匕首,拉着她的手腕,一刀划下去,鲜血涌出,将地上赤红的地毯濡湿一片。

沈呈锦没想过自己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仿佛到了弥留之际,她用另一只手紧攥着宁兀语的衣角,“梨花簪……梨花簪还我……”

宁兀语拿出那把苏风留给她的匕首时,她就发现自己藏在袖中口袋里的梨花木簪也不见了,除了是他拿的,不会有别人。

蹲在她身边的男子沉默许久,那一片阴影笼罩着她,逆着光看不清脸色,他最终掏出一支梨花木簪放在她手心中。

沈呈锦握紧,在昏迷的前一刻,露出一抹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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