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费我和韵婵一片好心,罢了。”临走还要埋怨孟窅不识好人心,又冲那内侍点点头,这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曹韵婵一贯以她马首是瞻,得意地瞥了孟窅一眼,追着她的步伐也走了。
那内侍看着两人离开,冲孟窅一礼后也沿着来路折回。
“姐姐……”杜姑娘惴惴地看孟窅的脸色。竹林俨然成了是非之地,谁也不想多留。她悄悄往后倒退着挪步子,孟窅仿佛兀自怔忡着,没什么反应。她埋下头,也匆匆离开了。
孟窅看着童氏带着曹氏走了,面善的小内侍向她行礼时,她想着该道一声谢,还有杜氏……她不是不想动,只是方才起全靠一股心气支撑,仿佛一开口,所有的力气都会从嘴里逃走。
宜雨心疼的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掌心里成对的月牙印又深又红。
“还好,还好……小姐疼吗?”说着鼻头漫上酸楚,恨不得替孟窅去痛。
四下里没有外人,孟窅卸下虚张声势的坚强,眼圈迅速红了起来,偏偏咬着唇不叫眼泪掉下来,用手背胡乱一抹,深深吸一口气还要硬撑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我没哭。”松懈后的肩头隐隐酸痛,她反手拉着宜雨严肃地说,说给自己听。“我才不哭,不输给小人。”
宜雨恨自己嘴笨,挽着她轻声细气安慰她:“小姐的手都冻住了,咱们回屋吧。”
孟窅主仆走后,郁郁葱葱的紫斑凤眼竹后露出一对人影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已离开的圆脸小内侍,另一个拢着石青云锦绲狐狸毛边的斗篷,一派从容淡泊。
久久才听见那男子开口,似远山烟岚,清幽而湿润。“我先往宣明殿,你把事情经过说于管事再跟来。”
“诺。”
竹林风波后,有关孟窅骄横跋扈的传言迅速席卷过长香别院各屋。且不说,蒹葭殿有何动静,孟窅在屋里躲着人大哭一场。等胡瑶听到风声,移步到她屋里时,孟窅顶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看见她走进屋来,先是羞赧地抬袖掩面。
“我知道丑,你不许笑我。”宜雨说要用煮熟的鸡蛋给她推揉,她不肯。外头风言风语的,别院里的眼睛都盯着她呢!这时候去讨鸡蛋来,大家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她呢!
胡瑶长她两岁,这两年正抽条,一副大姐姐的气度。她拨开孟窅的手,就看见一双红红地眼儿。她蹙着一对柳叶眉,拍掉孟窅还想揉眼的小手,恨铁不成钢地嗔骂:
“你还怕我笑嘛?!”训完话,到底心疼她受委屈,挨着她坐下,问起当时的情况。
孟窅嫌丢人不肯说,胡瑶照旧从宜雨嘴里知道了经过。只冷笑一声,把荼白叫到跟前说话:“你走一趟,替我问管事姑姑。斗乱口舌是过,栽赃陷害是过,轻听人言以讹传讹过当如何?白月城什么时候成了长舌妇云集的市井街头了?”
荼白领命,气势昂扬地走出房门。傍晚领膳的时候,院子里跪着一排小宫女,荼白指着人叫宜雨看。
“顾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不等我把县主的话说完,她就懂了。这几个就是爱嚼舌根,道听途说、信口雌黄,被顾嬷嬷抓个现行,罚她们在这里思过。”
次日,教习如期而至,众人不敢懈怠,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真假不知的谣言。期间,蒹葭殿没有派人过来,孟窅猜不透姑母的意思,暗里喜忧参半。她怕姑母听信传言而厌弃她,胡瑶倒是劝她,淑妃事务缠身,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又过了两日,长香别院出了一桩大事,再没人想得起竹林一事。事后,孟窅暗自庆幸还好她没再理会童晏华,否则说不得又要卷入一场是非里。
却是那日教习过后,曹韵婵专程在廊下守候孟窅。
“前两日,童姐姐和我与孟姑娘有些误会。不打不相识,孟姑娘不会还记恨我们吧?”说着,熟稔地伸手要挽孟窅的臂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窅直觉地避开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
曹韵婵脸上精致的笑迅速垮塌了,委屈地央求孟窅。“孟姑娘果然还误会我们。”又强作笑颜道:“童姐姐就是怕这个,要我请孟姑娘去湖边,咱们仨好好把话说开了,以后才没有嫌隙。孟姑娘可愿给这个面子?”
“只要你们以后别搬弄是非,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提。”孟窅不信童晏华能幡然悔悟,若真有心,何必托曹韵婵出面。孟窅回头看见胡瑶从屋里走出来,立时抛下曹韵婵。“我和温成县主有约在先,不能过去。童姑娘若有心,什么时候来我屋里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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