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扭头,不忍直视傅九襄的调戏现场。

摘星阁对面,就是烛都最大的销金窟红袖坊,傅九襄不过在摘星阁前站了片刻,这期间就有七八位姑娘前来调笑,一时间莺莺燕燕将这位前骠骑将军哄得好不快活。

傅九襄手中握着弯刀,原本分明冷冽的五官沾染了一分颜色,周遭是烛都入夜后的火树银花。

这人,倒有意思。

苏知玺依靠在窗边,手中握着酒杯,懒洋洋地看着傅九襄,明明眼底带着厌恶疏离,但却表现出一副沉浸在红尘烟火中的痴狂浪荡模样。

苏知玺将酒杯中的冷酒从高台上倾泻而下,目光遥遥落在了傅九襄身上。

“苏兄,站在那瞧什么呢?”

苏知玺穿着一身素色袍服,屋内炭火烧的足,酒过三巡后他衣领半开,露出了一截白玉色的脖颈,在酒色下肤色微红,他回头,沾着酒水的红唇带起一抹笑,微微挑起的眼角带着狐狸般的狡黠,“我瞧姑娘呢。”

你瞧别人嬉笑怒骂风流浪荡,别人瞧你误入红颜局,酒酣胸胆不开张。

苏知玺,字雀奴,年十九,丞相苏郎仪独子,放眼烛都城,却是再也找不出比他还要家门显赫的公子哥,今日这场酒宴,李燃也是仗着他能同五皇子傅乾辉说上几句话,苏知玺和五皇子又有着表兄弟的情分在,所以才能把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苏家嫡公子请出府。

南邑朝中,苏家可谓是皇权下屹立不倒的大树。

丞相苏郎仪门生遍布朝野,坊间皆传,如今可以说得上是朝野上下奏章先过丞相眼再过高堂镜,境外贡品先进丞相府再进烛都城。

而苏知玺,则是那相府千金万金养出来的金丝雀,芳华绝代,金尊玉贵。

烛都女子最恨生于雀奴时,自苏知玺十六之后,便再无女子能够比过他的容貌,这世间不是没有女子肌肤赛雪,只是有那冰肌玉骨却无苏知玺的落拓风流挺拔身姿有那挺拔身姿却少了那么一分清冷疏离。

自苏知玺后,烛都断袖成风,不知有多少男子弃了红袖坊的倾城之色,只为能同苏知玺在炉前小酌清谈一番。

何谓美人?

天下之美人,皆出南邑,南邑之美人,皆出烛都,烛都之美人,莫若雀奴。

雀奴之美,减一分则太短,增一分则太艳,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诱都城,惑九州。

“夜深露中,诸位,雀奴先回了。”苏知玺欠了欠身子,有些意兴阑珊。

场子上的人也不敢拦他,毕竟今日苏知玺能来,已经是很给李燃面子了。

就见苏知玺走到门边,在屋前候着的小斯递给他一件狐裘,貂绒包裹了苏知玺的半张脸,他神情冷淡地朝李燃点点头,“祝好。”

说完,就听见一阵环佩叮咚,苏知玺稳步走出了门,狐裘大氅下公子如玉,那道身影在莹莹烛光下仿佛一块润玉,剔透晶莹。

席上,有人发出了一声下流的轻叹,“果然是得雀奴者,得天下啊。”

李燃踹了那人一脚,“你这张嘴真是什么屁都往外放,别在老子席面上惹事,这种话传出去苏家人可不会放过你!”

说话人面色讪讪。

他们这伙人也就敢私底下议论议论苏知玺,毕竟苏相权势滔天,苏知玺那身份,就算是皇子也是能比的。

苏知玺若不是生在苏家,但凡只是烛都城平常的高门子弟,只怕都不会太平,也就只有苏家,护得住他惊为天人的华美容貌,至今无人敢在苏知玺面前浪荡放肆。

摘星阁下宝马香车不断,往来宾客喜笑盈盈,苏知玺拢着大氅,身后的小斯提着八角灯笼,“公子,前头人多,咱们往边上走。”

傅九襄还堵在摘星阁前,傅九襄瞥了他一眼。

走进了瞧,才发现这位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竟是如此少年意气,一双眼睛犀利明亮,宛若天边的北斗星辰。

傅九襄似乎也瞧够了热闹,反手将水鬼刀插到了腰间,脚尖一踮,身形轻盈旋转犹若惊鸿,他身上的长袍被夜风吹鼓飒飒作响,他伸手拢了一把不安分的黑发,张扬、夺目的五官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夜色下。

此刻他背着弯刀,神情肃杀冷峻,望着那嚣张放肆的背影,苏知玺终于看到了边疆修罗战神的身影。

“驾”

马蹄溅起一地泥浆。

苏知玺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道黑影,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玉面修罗身,十万水鬼刀,边疆无战事,倒还真是名不虚传……”苏知玺敛眉,呢喃自语。

“公子,您说什么?”

“无事。”苏知玺抬脚,漫步在烛都玄武大道。

烛都这天啊,该变啦。

苏知玺步履款款,姿态怡然,腰间挂着的玉珰纹丝不动,如此芝兰玉树的公子哥行走在夜市中,不知道引来了多少百姓的目光,烛都民风开放,虽有宵禁但百姓的夜生活却很是丰富,女子皆爱入夜后结伴出街游玩,苏知玺不过走了片刻,便引得玄武大道一阵躁动。

跟在他身后的松童一脸着急地护着苏知玺,他将那些贴在苏知玺身边的女子都挤跑后,凑上来巴巴道:“公子,咱们走快些吧。”

苏知玺挑眉,“难得出门,今夜虽有雪,但我瞧这夜市却热闹的很,前头还有人唱戏呢,你不想去听戏?”

“……”松童有苦说不出,公子您是在悠闲散步,这玄武大道乱成什么样了您心里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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