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福鹤一通吓唬,高堂镜前的宫女一哄而散。

殿内顺帝板着脸,“外头怎么回事?”

“陛下,小王爷跪在外头呢,宫女们没见过世面,都在挤着脑袋瞧咱们小王爷呢。”福鹤伺候顺帝久了,自然而然练出了好眼力,知晓眼下顺帝心情尚好。

果然,在福鹤说完这话后,顺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他比划了一下,手伸在小腹处,“我带那小子进宫时,他才十岁,都还没开始长身子,一眨眼,他都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了!”

“是朕老了啊!”顺帝叹了口气。

福鹤巴巴笑道:“陛下正当盛年,奴婢瞧着陛下最英气不过了!”

“哈哈哈,你这张嘴,倒是甜!”

“哎呦,陛下您瞧奴婢,就是管不住这张嘴,该打!”福鹤轻轻扇了自个儿一巴掌,他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陛下,奴婢瞧着王爷穿的单薄,外头天寒地冻……”

顺帝沉默半晌,最终道:“朝野上下都盯着他,且让他跪着吧。”

夜越深,烛都的风雪就越猖狂。

傅九襄身子骨再好也经不起风雪中这样跪着,他眉间沾满霜雪,双手冻得青紫,厚雪堆积在肩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尊雪中的雕像。

青山没有跟随傅九襄进宫,他在目送自家主子进了宫城后就转头去了定王府。

傅九襄长年居于北疆,烛都的定王府空空荡荡宛若一座空宅,平日里也就王府的一位老管家看着宅子,逢年过节若是有人上门送礼,接待的都是这位管家。

说起来,这位老管家也是王府的老人了,从前伺候傅九襄的父亲,在傅九襄少时还教过他骑马。

就算是傅九襄最嚣张霸道的年纪,都会恭恭敬敬地叫这位管家一声郑叔。

“郑叔,主子还在宫中,陛下这……究竟是何意?”青山焦急,但却没有章法。

“你先同我说清楚,北疆一战,背后是否有隐情?”郑戎早些年也是跟着老定北王上过战场的参将,北疆作为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铜墙铁壁,一夜被破两城,这实在太让人起疑心了!

说起北疆战事,青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起身,将房中门窗锁好,跪在地上,神情凝重:“郑叔,此事本不该我说,但主子被困宫中,青山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

青山将北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郑戎越往后听,脸色越凝重。

最后,他猛地一拍,桌上的茶盏顺势滚落在地。

“胡闹,荒唐!”

郑戎血气上涌,年轻时候他也曾战场杀敌,死在敌人刀刃下并不可耻,那是每一位士兵的归宿,只是,北疆两城,何其无辜!

“此事主子尚未查清楚,主子出发来烛前再三交代了小的此事不宜声张。”

郑戎点头,“这些年小王爷长进了不少,遇事沉稳多了。”

“郑叔,主子何时才能出宫?北疆一战背后疑点重重,陛下可会糊涂到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主子定罪?”

“住嘴,怎可妄议陛下!”郑戎摇头,“如今之计,只能等着了,看宫里头能传出什么消息吧。”

傅九襄在宫中跪了一夜,朝野上下三公九卿也是一夜不得安睡。

顺帝自傅九襄进宫后,便谁也不见,御史大夫和太尉请求觐见了两次,都被福鹤温声退了回来,李孟思索后,索性同御史大夫光禄海去了丞相府,相府书房内的烛火彻夜未熄。

翌日一早,顺帝准备上朝。

朝堂上下就像是统一了似的,对傅九襄归都一事三缄其口,无人敢在此事在顺帝面前提起傅九襄。

顺帝冷眼看着金銮殿中沉默的百官,突然发问:“诸位爱卿,定北王归都一事,想来众卿都知晓了,不知众卿对北疆战败一事,有何看法?”

一向没有主见的李孟在丞相苏郎仪的目光下,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微臣……”

还没等李孟开口,就见已年过六旬的宗正白俞神色凛然,朗声道:“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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