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披狐裘?”傅九襄盯着苏知玺,皱眉。
“方才下来的急,落在马车里头了。”苏知玺畏寒,走了这一段路,不甚红润的唇瓣更是冻得发青。
傅九襄揭开大氅,随手扔到了苏知玺肩头,“本王瞧着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牙疼,穿好了,可别下了朝病倒在宫门前。”这语气凉薄无情,但做的事却是让人浮想连篇。
苏知玺嘴角戳着笑,慢条斯理地系好大氅,轻声道:“小王爷会疼人呢。”
傅九襄板着脸,面无表情:“你脱下来换给本王。”
“我不。”
苏知玺往前走了几步,傅九襄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落在了后头。
走在前头的人身形单薄,苏知玺个子也比傅九襄矮了一个头,大氅都快拖地了,黑色的朝服下就那双手最是显眼,总是惹的人往那纤细的地方瞧去。
红墙绿瓦宫门柳,一树梨花拢朱楼。遥看他人白玉手,含香怯怯又还休。
傅九襄伸手摸了摸鼻尖,快步跟了上去。
“大公子放着富贵闲人不做,好好地怎么进了廷尉寺?”
“廷尉寺可不是个好地方,大公子君子端方,那样煞气的地方,不适合你。”
苏知玺侧头,眉头轻蹙,似是不解:“小王爷觉着,我该去哪儿?”
又落雪了。
几片雪花落在了苏知玺肩头,傅九襄伸手替他拂去了雪花,手指无意从他耳边划过,冰凉的触感惊得苏知玺猛地冷颤。
“书中有武帝金屋藏娇,大公子如此容貌,当有金屋候之。”
“雀奴福薄,怕是等不到有缘人的金屋。”苏知玺的那双含情眼又出来了,他勾勾地望着傅九襄,冰天雪地中漂浮的是暗潮汹涌。
苏知玺那双眼长得媚,眼角眉梢间流转的皆是欲语还休,旖旎风情,眼角的那颗痣更像是点了一笔浓墨,仿佛他的所有汹涌浓稠都藏在了那颗痣里头。
“大公子前几日出的主意,本王照做了,可在覃大人面前没了好脸,也不知大公子是否在诓本王,想看本王笑话。”
“小王爷找了覃隽?”苏知玺意外地看了一眼傅九襄,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嚣张霸道的定北王真能放下身段去找覃隽。
傅九襄点头,“自然是找了,只不过是落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他露出一抹焦躁,“覃隽这人还真是固执,冥顽不灵。”
“哈……”苏知玺轻笑,道:“如今小王爷可知晓了朝中局势有多难行?”
傅九襄收起了原先的玩笑,认真打量着苏知玺,他再次露出惊叹的神情,恍然道:“大公子果真是……”
“果真如何?”
“一颗九曲玲珑心,无人能比。”傅九襄低头,幽幽盯着苏知玺。
这人一句话要拆开来藏在数不清的玩笑话中,傅九襄的心思如若慢一些,少一些,怕是就错过了这番深意。
苏知玺在竖柳巷中似是而非的一句负荆请罪,假若傅九襄自大狂妄,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去找覃隽,就感受不到覃隽无法动摇的固执。
只怕苏知玺让他去找覃隽,早就想到了他会在覃隽面前碰壁。
什么负荆请罪、冰释前嫌,都是假的!
呵呵。
傅九襄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将他玩弄于鼓掌的人,冷声道:“大公子,玩弄我愉悦吗?看着我一步步按照你的点拨走进你织的网,是不是满意极了?”
说不定苏知玺边看他傅九襄贿赂海意、找覃隽清谈,边嘲笑:看,就是他!堂堂定北王,没有一点脑子,我说什么他都听!
“苏知玺,是本王小看你了!”
傅九襄伸手握着苏知玺的手腕,目光幽深如壑,漆黑的眸子下尽是恼火,“你究竟想做什么?”
“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知玺皱眉,他的手腕实在是纤细,傅九襄一只手轻轻松松就能握住。
“我想做什么?”苏知玺轻声反问,他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过后,他笑着道:“如若我想到了我想做什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九襄被气得涨红了脸,他死死盯着苏知玺,想从他那张精致、分明、美艳的脸上瞧出一分愧疚,瞧出一分戏耍他、玩弄他的愧疚。
没有!
没有!
傅九襄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竖柳巷苏知玺说的话
“真心?那玩意我也没有。”
这个人没有心的!傅九襄忍不住冷笑,他竟然妄想着苏知玺不会诓骗他,他竟然妄想着这人口中能吐出真话,他真是被北疆的风沙糊了脑子,被烛都的风雪吹没了心智!
“苏知玺,你最好将你的狐狸尾巴藏住了,将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都老老实实藏在你这副皮囊之下。收回你那些试探,本王没那么多心思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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