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苦雨。

这个词如今生动表达江知乐的心境。

江知乐一行人到了上河村后晌午没来得及赶回去,正在吃饭。

张天放啃着形状有点奇怪的馒头,嘚瑟道:“这是我儿子捏的!”

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吃食无非是攀比心上来了一边吃一边瞅瞅江知乐。

“冉冉给你带了什么?”

江知乐:“”

江知乐面色如常淡淡道:“冉冉亲手拿的馒头。”

实际上江知乐多番暗示无果他开口叫冉冉拿两个馒头给他。

老父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那个坏蛋欺负矮萝卜矮萝卜还在难过?

此时冉冉叹口气,正想着心事。

想了好久冉冉得出一个结论。

崽崽不坏爹爹不爱。

爹爹为什么养的都是坏崽呢?

纵使那本书灌到冉冉脑子里很多东西积压在一块冉冉压根没那么明白。

看现在坏崽小哥哥变成好崽,爹爹好像很少和小哥哥在一块。

冉冉心底一凉,倒吸一口气,严肃抿着嘴哒哒哒跑去找小哥哥。

司马承昨日刚药浴银针治疗过,疼痛未散,脸上倒多了几分生气看着健康不少。

他看到冉冉沮丧着小脸进来,眼中划过一丝冰冷,“谁欺负你了?”

冉冉摇摇头不说。

冉冉不好意思问:“小哥哥,你怎么让爹爹养你的呀?”

其实冉冉想问,小哥哥是怎么变坏的呀。

要做哪些事情吗?

司马承顿了下持卷的手将书放下,轻慢撩起眼皮,“我给了你父亲酬金。”

字眼清晰,语气压得微重。

冉冉傻眼了。

这冉冉琢磨着自己的小金库,微微痛惜。

所以爹爹养别的崽崽,是为了银子吗?

江知乐吃完饭,就继续打听情况。

先前先是去这边山里走了一遭,而后去村里询问。

上河村和稻子村都位于边境,稻子村整个地方都属于东耀国,而上河村,村子横跨两国国土,但大多认为村子还是属于东耀国,村长一般也是由东耀国的人担任。村里难免有些纷争。

死孩子的这户人家,是以前从兰桑国迁来的,在这住了十多年了。

江知乐向村里打听情况,村长没露面,各家房门院门紧闭。

好不容易遇到个憋不住出来溜达的汉子,张天放逮着人不放了。

江知乐使了点银子让他开口,知道这次知道出了命案,有人不服村长的治理,闹了起来。

江知乐微微推测了下,觉得暗中有人煽风点火,刻意挑起矛盾。

现在上河村里,兰桑国的和东耀国的彼此看不顺眼。

兼之遇上旱灾,有人揭露村长发粮,偏心东耀国的人,关系更加紧张,一触即发。

好在前不久有士兵来调和,没能闹起来,家家户户关系倒冷淡了,彼此各过各的。

知道有人来处理此事,想必也发现了不寻常,江知乐没再多留,和张天放他们一并回稻子村。

等江知乐一走,上河村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村长家一家人都围着坐在一起,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爹,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村长大儿子良心不安,有点纠结。

“哥,这是贵人要带去吃香的喝辣的,是那小姑娘福气,要是咱们不照着做,那些人把咱们杀了怎么办?”

几个媳妇没说话,这事还轮不到她们做主。

村长二儿媳桌下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小声嗫嚅道:“过得再好,也是离了”亲爹。

被丈夫一瞪,她不由咽下了后面的话。

十日前,有个有钱富商来到稻子村,让他们想办法趁乱带走稻子村一个叫江冉冉的三岁小姑娘。

富商说自己缺子,算命的说,冉冉八字好,有了冉冉以后媳妇能生儿子。

要是同意,以后粮食涨价,钱也买不到吃的,他不会让上河村的人饿死,要是不同意,未尽之意让人害怕。

“那小姑娘八字好,富商亏待不了她。”

“没孩子的富商,难道是王家的?这王家那么富,要是咱们孩子八字好,我恨不得我自家孩子送去,哪里轮得到那冉冉!”

村长一听眯了眯眼,心思有点动摇。

王家是申州首富,独不缺银子,就是没孩子,是个大善人,倒不像要拐人家孩子的,不过这事谁说的清呢?

“咱们也是为了村子好,为了大家好,为了整个边境好。要是王善人想涨粮价,大家都没了活路,这小姑娘成了王善人女儿也是天大的福气。”

村长似乎默认了这个富商就是王善人,王善人是好人,他们做的就不是恶事,是好事。

村长道:“就按照大善人的吩咐办。”

说完目光严厉扫过所有人,“除了村子,在外不准透一个字口风,不然上河村也容不下他!”

江知乐回去路上心神有点不定,他把事情归结于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比如上河村的事,知道有人使坏,后面具体的事情且不说查起来麻烦,这个关头,牵扯到家里人,牵扯到村子江知乐是不愿的。

再者,那个处理手笔很好,有上面来处理,并且是真心为百姓的,江知乐也无需多管。

刚到村子口,一阵哭声响起,江知乐厌烦皱了皱眉。

被拦在村子口的是许久未回来的马平和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村长,这是婉娘,就放我们进去吧。”

马家媳妇哭泣不已,“那不是咱们村的人,不许放!”

马平气恨道:“你这个狠心的毒妇,知不知道镇上乱得很,你这毒妇非要害死婉娘吗?婉娘怀的可是我的亲生孩子。”

婉娘人如其名,长得娇小柔婉,眉眼娇媚,面庞不算特别好看,算个清秀佳人。微微哽咽抽泣的模样倒是梨花带雨。

“马大哥,你别说了,要是这容不下我,婉娘一个人回去好了。”

马家媳妇一把冲过去,“你回去给我回去,谁让你来的!”

马平被惹火了,胆战心惊将婉娘护到一旁,张口就骂:“你个贱人非得害死我的孩子不成!”

“闭嘴。”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让马平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噤了声。

马家媳妇一抖,哭声慢慢消了。

婉娘忍不住往马平身后藏了藏。

吴正看到江知乐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人,整天没事找事。

吴正实在不想应付,他可以不放人进去,不放马平就撒泼,这个婉娘也不走,挺着大肚子守着。

要不是婉娘怀孕怕闹出人命,吴正早就把人收拾了。

江知乐扫了一眼,看到表情冷漠的马肃,十岁的孩子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哭不笑,静静看着所有人。

江知乐下意识皱了皱眉,大概是当了爹,心境还是不大一样了,挥手把人叫来。

马肃乍一听倒有人喊他名字,呆愣愣转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江知乐又皱了下眉,走过去拍了下他脑袋,“傻愣着干嘛,你上次签的东西呢?”

马肃心底蓦然一暖,有点慌手慌脚从怀里拿出那张纸。

江知乐懒得读,直接给马平看,懒懒道:“你别撕,撕了我那还有一份。”

马平看完脸慢慢涨成猪肝色,气得不行,想撕破纸毁约,听到还有一份,立刻不敢动了。

江知乐把纸抽出来,“没坏就好,就这一份了。”

这下马平脸憋得铁青,敢怒不敢言。

搞了一通马平,江知乐心底郁闷散了点,中午没赶上,他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和冉冉说好了。

当下快刀斩乱麻,让马肃去拿刀,有刀了,趁手掂了掂,轻飘飘架在马平脖子上,慢条斯理问:“想剁哪只手?”

要不是脖子上架把刀,马平当下要和江知乐干起来。

现在他一点也不敢动,生怕这疯子砍了他。

这江知乐就是个疯子,从小就是个疯子。

不就是把他书撕了把他作业扔了,追着他打了几年。

疯子!

马平冷汗连连,“江知乐,咱们好歹是一个村的,以前还做过同窗。”

“把我书撕掉的同窗?”江知乐微微一笑,“快点说,不然两只都剁了。”

一阵异味传出来,有汉子忍不住憋笑。

马平吓尿了。

马家媳妇尖叫一声,慌乱去推马肃,“那是你爹,要是你爹没了胳膊怎么办?你快去求求。”

马肃垂下眼,“我没这个爹,娘你就合离吧。”

“合离?你这是逼死你娘吗?孤儿寡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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