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马在镇外的林间飞驰而过。
雨已经下了有一阵子,虽只是牛毛细雨,却到底带着湿气,地面上的浮灰都被打湿了,不论马蹄如何践踏,也荡不起飞扬的尘土。
小满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手脚都动弹不得,只剩下一颗脑袋还能自由转动。这群人将绳子拴在马鞍上,他们用鞭子抽马儿的屁股,马儿跑得飞快,小满则是半趴在后面的地上,一路像块石头一样被拖着,肩头与后背的衣服都已经磨烂了,皮肤被蹭得不像样儿,血迹斑斑点点地留在地上,逐渐融入泥土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镇外的乡间小路都是土路,路面相对柔软,一旦进入镇子里,石板路坚硬锋利,再以这种速度在马儿后被拖行,小满不一定还能留得命在。
马屁股后面不止拖了她一个人,还有已经面目全非的余念念。余念念死的时间不久,身体还未完全僵硬,她平躺在地上,皮开肉绽,那张露出骨头的脸正对着小满,小满瞪大眼睛看余念念的脸,恐惧直入心尖,疼痛也直入心尖。她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从喉间挤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脏兮兮的脸蛋上,双眼通红。
她中了蛇毒,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不出太多事情,她甚至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落到了这步田地,只觉得现在去见爹娘,为时过早,怕是会挨揍,便哭得更加难过。那袋包子没有被扔在树林里,男人把包子也挂在了马鞍上,随着马儿奔跑的动作上下摇晃。马儿像是头骆驼,身上叮叮咣咣挂着一大堆东西,还能撅着屁股跑得飞快,小满撇着嘴看前面的包子,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匹马若是拉去犁地,效果定然不错。
将要进入镇子之时,他们一行人被拦住了。
小路本就窄,中间还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看上去年事已高,别说是骑着马撞上去,哪怕是纵马从他身边经过,都要担忧他是否会被带起的风掀飞。
领头的男人勒停了马儿,后面跟着的人也全部停下,马儿的蹄子焦灼地在原地踏来踏去,对小满而言,算是暂停了这场折磨,她狼狈尽显的躺在地上,双目涣散无神,冰凉的雨丝落在她的颈窝里,她大睁着双目,两只眼睛无知无觉地流着泪,泪水融在她被蹭伤的皮肤上,又痒又疼。
“老人家?”男人开口问话,“为何在此拦路?”
“一人不侍二主,”老人阴森森地笑了两声,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令牌,伸手亮给男人看,“奉命来问话。”
男人握着缰绳,顿了一下,问道:“……贾老?”
老人又将令牌收回怀里:“正是。”
“有何事要问?”男人扬了扬下巴,“尽管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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