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回过神,对汤琳琳把周牧的话重复了一遍,汤琳琳端杯子的手猛地一颤,温开水差点泼到身上,周伟见了慌道:“你小心点儿。”
“我只是太惊讶了。”汤琳琳把杯子分别放在我的周牧旁边,讪笑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看着周牧询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周伟他明明是是自己摔下来的。”
周伟说:“是啊,我也觉得他这话有点天方夜谭。”
周牧点点头,对周伟说:“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事一时半会儿我和你们也说不清楚,但我会证明给你们看,你先和我说说,那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尤其是你出事当天,你好好想想。”
“奇怪的事啊我想想好像并没什么奇怪的”周伟用手指推推眼镜,凝着眉头开始回想。
汤琳琳盯着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
汤琳琳相貌很一般,五官分开来看都很标致,合在一起就没那么出色了,不过看着很顺眼,她眼神温和,嘴角常带笑,说话的嗓门有点粗,给要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应该属于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我不禁有几分钦佩她,周伟都变成这样了,和他继续在一起生活会非常艰辛,可能意味着牺牲一生的幸福,她却不离不弃,就冲这个人品,都值得尊重和善待。
我和周牧期待地看着周伟,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线索来,现在这件事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卫园,她那边我会继续盯,另一个是周伟,他是青娘娘庙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且是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能提供一些线索,那对案情肯定大有帮助。
周伟凝眉想了半天,喃喃地说:“奇怪的话事倒没有,不过我当时摔下来的原因是鞋底扎了根钉子,我站在房梁上,钉子突然扎到脚,疼得我没站稳就摔下来了。”
周牧大惊,“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种钉子扎脚的事,不是很平常吗?没什么可声张的。”周伟淡淡地笑说。
公公给我讲述青娘娘庙引发的血案时,提到过周伟试图自杀过,后来被家人拦下来,看得出,现在周伟的心境很平和了,这其中汤琳琳一定功不可没。
“你平时所穿的鞋子很容易扎进钉子吗?”我想了想问。
“上墙爬屋的,肯定穿软底鞋子比较方便,那种泡沫软鞋底很容易扎进钉子。”周伟看着我认真地解释。
我听明白了,于是问:“那你的鞋子有谁碰过?”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把钉子扎进我的鞋子里?”周伟摆摆手说,“不可能,农村的道路没人打扫,什么东西都有,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扎进去钉子或铁丝之类的硬东西,你问问周牧,从小到大,我们扎过多少次,把脚心扎出血的都有。”以巨丸划。
周牧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并不能排除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本来并没当真,听了周牧的话,周伟表情变得有点凝重。
汤琳琳一直认真地听着没说话,听到这里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梅花的男人可是自己喝下去的农药,难道也是谋杀不成?这太吓人了。”
一听到梅花这个名字我就不舒服,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浮现出来,让我不由来气。
周牧接过去说:“这个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得找梅花了解下情况再说。”
这三起案件中,郭志成掉进青恩河淹死,若说是谋杀,别人有可能相信三分,可是周伟的遭遇看起来纯属意外,而梅花丈夫刘泉更是自己把毒药灌进了嘴里,说是谋杀,根本不可能有信,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看来要查明真相真得费一番周折。
从周伟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傍晚的风柔柔的,不如白天那种热辣,吹在脸上特别舒服,此时秋老虎仍很凶猛,可能大安村临靠青恩河,又孤立于空旷的原野之中,所以一到晚上,气候特别舒适。
我借此机会问了下修缮材料被偷扔掉的事,周牧自己也很困惑,说不出所以然来。
刚拐了一个弯竟然看到了卫园和周大林,卫园懒懒地靠在一棵树上,周大林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哀求道:“卫园,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求你了,别再这样了,万一被别人知道,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卫园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对周大林翻了一个大白眼。
周大林气得眼睛通红,死死地瞪着卫园,呼呼地喘着气,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周大林歪过头来。
见是我,他气怒的样子舒缓,面露喜色,叫了声二嫂,然后和周牧打招呼,叫了声哥,周牧点点头。
我走过去,笑问周大林:“你们在干嘛呢?”
周大林有些委屈地看卫园,然后小声说:“二嫂,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卫园吧”
周大林的话没说完,就被卫园粗暴地打断:“我的事轮不到她管。”
我皱眉,心想,我也懒得管你,你有父有母,轮不到我瞎操心,不过看这样子肯定摊上什么不光彩的事了,都严重得影响名声了。
“你”周大林被噎了一下,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一下,问周大林:“你们在谈论什么事?”
周大林看了一眼卫园,卫园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周大林蔫下来,垂头沉默。
就知道他不敢说,我只是随口一问。
这时,卫园的目光突然定在我们的身后,直直地,眼中有一种莫名的神采飞扬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叫锁儿的孩子走过来,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荡,特别可爱。
锁儿身后跟着他的爸爸周栓,看到我们,他笑了一下,好像前天晚上对我的针锋相对不曾发生过一样,低头对锁儿说:“喊叔叔,叫婶子。”
锁儿对周牧笑,甜甜叫了一声叔叔,喊完之后两只清泉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他大概还是记得我的,我刚想上前去逗逗他,这时卫园突然冲过来,蹲在锁儿面前捏捏他的脸,笑着轻声哄道:“锁儿,叫姑姑,叫姑姑。”
锁儿似乎不太喜欢她,两只眼睛仍在盯着我看,压根不理卫园,卫园锲而不舍地逗:“锁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姑姑看看好不好?”
锁儿终于回答了:“糖,可甜了。”
“那给姑姑尝尝好不好?”卫园歪头笑问。
锁儿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然后做出了一个非常让人惊讶的动作,他绕过卫园,颠颠地朝我跑过来,举着小手,边跑边喊:“姐姐,糖,给你吃。”
我一时呆住,有点受宠若惊,忙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胳膊笑说:“谢谢锁儿,姐姐不吃,留给你吃。”
锁儿仰着小脑袋,骄傲地说:“姐姐吃,妈妈还有,买了好多。”然后把糖塞进我手里。
我感动得不行,一个纯洁的孩子这样无条件地对我好,瞬间觉得世界充满了爱,接过来,抱着他轻轻地亲一下他脸颊,“谢谢锁儿,下次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周栓没想到锁儿对我这么友好,很是意外,再看卫园,整张脸都快气歪了,恨恨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手里的糖抢过去。
锁儿明显的区别对待,让她心里不舒服,很正常,我理解,只朝她一笑了事。
“臭小子,就知道讨好美女,怎么不给叔叔吃?”周牧揉揉锁儿的脑袋笑骂道。
锁儿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然后飞一般跑回了父亲的身边,躲在父亲的身后朝我们笑。
“这孩子真是可爱。”我对周栓笑说。
“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待遇。”周栓笑看了眼卫园,弯腰将锁儿抱起来,然后高举到头顶,让他骑坐在自己的脖子,锁儿扶着周栓的脑袋,欢喜地咯咯笑个不停。
听了周栓的话,卫园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周栓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看样子是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周大林看了一眼周栓,赶紧跟上去。
周牧看着卫园的背影,悄声问:“那个事,你找过她了吗?”
我摇头,“卫知行找过了,她嘴很紧,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周牧嗯了一声,没追问。
那边周栓顶着锁儿也走远了,锁儿仍回头朝我看。
周牧指着锁儿半开玩笑似的说:“赶紧跟行子生一个孩子,你们感情就牢固了。”
“暂时没考虑。”想起卫知行,我一时间又心乱如麻,吵架都成这样了,我心里一时半会过不去这个坎儿,怎么可能生孩子。
“行子以前也经常吃醋吗?”周牧想了想问。
“很少。”我如实回答。
周牧所问的,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你知道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吗?”
周牧的话总是没头没脑,我也懒得多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孩子在人格塑立的时候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爱和温暖,这很容易导致性格缺陷,比如缺乏安全感,不够自信,偏激冲动敏感等等问题,行子爸妈自小对他不上心,他性格必然有一定的缺陷,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太敏感了,而且不够自信,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问题就吃醋了,你多体谅下他。”周牧分析的头头是道,很诚恳地劝我。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就算他性格存在缺陷,他也不应该说那么难听的话啊,我受不了。
“他太过分了。”我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起周伟,“周伟的情况,你怎么看?”
“正想和你说这个,我有了一个新想法,假设周牧的鞋子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必然是亲近的人,最不济也是熟人。”周牧侃侃而谈,他眉眼飞扬的认真样子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我点头认可,“你说得很有道理,按照这个思路的话,那么刘泉和郭志成的死亡可能也是身边熟人一手造成的。没错,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出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周牧的眼睛亮亮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却没有那么兴奋,“整个大安村都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啊,怎么筛选?”
“一个人想置一个人于死地,可能是一时冲动或失手,那么一个人想置几个人于死地,那肯定是”
周牧的话没说完,我抢过来说:“肯定是有血海深仇。”
“对,我们要找出他们共同的仇家,而且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他们共同的熟人,这样是不是容易多了?”
随着他的分析,我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他说得没错,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指日可待,我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情也明亮了不少。
“那我们从哪查起?”这时走到周牧家门口,我停下脚步问。
周牧看了眼他家门,小声说:“这事只能暗访,如果被我爸发现我们查这些,可能会不高兴。”
想到村长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对他的信任由原来的八十分直线跌成负数,就算周牧不提醒我,我也会小心提防他。
前天晚上就站在这个地方,梅花提出了那个离谱的交易,我被她吓得失眠了一夜,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我对大安村的了解太少,想了想,我决定试探一下周牧。
“周牧,我会不会永远都留在大安村没办法离开了?”我愁眉苦脸地问,这倒不是装的,一想到梅花的话,我心里就愁苦万分。
周牧一怔,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事不是你做的,就算到时候查不出真相,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周牧的神情我看得真切,做不了假,我心里稍安,仍是追问:“真的是我想多了吗?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周牧失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把你吓到了吧?别怕,大安村虽然落后愚昧,但可不是什么野蛮原始部落,还是讲道理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尽快查找真相,只要洗脱你的嫌疑,你就可以离开了。”
“那就好,我最近一直做噩梦,所以就问问你,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
我就说嘛,梅花这个为了爱情丧心病狂的女人肯定是在吓我,周牧可是村长的儿子,村长的一些想法他多少知道些,他都觉得我没事,那肯定是没事的,相对于梅花,我肯定更信任周牧。
情敌之心不可测啊,以后得小心提防梅花。
进了村长家,没想到公公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村长抽烟聊着天,见我回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还主动跟我打招呼,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脸色。
我有点受宠若惊,公公怎么突然转性了?还是在我和卫知行吵架之后,要知道在我牵扯到青娘娘庙被毁的风波中之后,他和婆婆之前一直很讨厌我。
这很不正常,我顿时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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