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临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我寻着对方告诉我的地址到一个小旅馆外面,手机上秦然的在线,我发了个消息说我到小旅馆外面了。

春天里的深夜还是很冷的,我出来的急,就穿了一件毛衣加黑色风衣,挺冷的。

我站在路灯下搓着胳膊跺脚,不时朝那旅馆看上一眼,大概五分钟后,我看见两个同样高的男孩出来,走在前面那个一下被我认出来,那是秦然。

他长高了,婴儿肥的脸消瘦了,两边鄂骨有些凸出,曾经白皙的皮肤现在成了褐色,看起来又高又瘦营养不良,那一眼过去便让我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这些年秦然受了多少苦,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等他走到我面前我看见他嘴周围深深的青色,是短短的胡须,也好像是几天没洗脸留下的印记,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难民。

秦然目光有些呆滞,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两只眼睛瞬间晶莹剔透。

我们姐弟俩看着彼此好几秒钟,谁都没说出话来,最后秦然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心口一抽,疼。

猛地朝秦然身后那男孩瞪过去,却在那一瞬间怔住了,那男孩不是男孩,而是个男人。

他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烟头,眼睛眯起来,快速拿掉烟头丢地上,疑惑地喊:“深儿?”

深儿,这个小名很少人叫,而他任洋阳叫出来的味道是独具一别的风格。

任洋阳会叫的很快,深儿被他叫成了sr。你把s和r连在一起拼出来,就是他的叫法。

“深儿,真的是你?!”

任洋阳瞪大他的双眼皮,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随后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见面!哈哈,你从矮冬瓜长成美女了,幸好五官没长变。”

我皱眉,默默在心里嘀咕:五官要是长变了,那不成整容了。

秦然走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衣袖,“姐,你跟他认识啊?”

我点了点头,重新打量着任洋阳,穿了一身朋克装,俗气,很浪费他那张俊秀的脸。

只是他为什么和秦然在一起?

我扭头问秦然,他是什么人。

秦然快速看了一眼对面的任洋阳,贴到我耳边快速道:“他是看守我的小混混。”

我没想到跟任洋阳再见面会是这副田地。

任洋阳是我住在乡下时的好伙伴,也是小学同班同学,关系跟铁哥们一样。

我俩的家住得不远,老一起上山下水,偷人家半山腰的橘子,踩人家祖坟。

记得有一次我俩带着七八个小伙伴去人家祖坟上踩蹦跳,把上面踩出来一个洞,被人家后辈当场看到骂的狗血喷头,任洋阳为了掩护我就落在后面被人抓在手里狠狠揍了一顿,后来人家告到父母那去,我被我妈狠狠扇了一耳光,任洋阳被他妈妈拿着洗衣棒头打的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现在想想,那事干的还真缺德!活该被骂被打!

那时候的记忆很美好,任洋阳承载了我小时候绝大部分的欢乐,我放学后去河边草地上放牛,他在河对面他家门口看见了,热天的话就从河对面游过来陪我,冷天的话就绕很大一个圈走拱桥过来。

可自从小学毕业后,我去了县城上初中,我被我爸安置在奶奶家,我爸妈在县城找了工作,弟弟也放到县城上学,我们一家人就再也没回过乡。

每年我爸就回乡给我爷爷烧个香就回来了,因为我们一大家子在乡下是没有亲人的,我爷爷是瓦匠,四十多岁带着我爸和叔叔姑姑搬去那边住。

流言说是我爷爷在自己那边犯了什么事才搬去那个偏僻的地方,爷爷死后,奶奶回了县城,叔叔姑姑也相继发展出去,再也没回去过,一开始我爸还说等我大学毕业他就跟我妈回乡里住,可他们离婚了,我爸没脸在回去,房子拆了,地买了给别人。

而我和任洋阳从小学毕业后就再无交集,那时候我们都还不会玩电脑没有微信,等我会了电脑有了通讯方式却没地方找他的消息。

我曾遇见过小学同学,也打听过他的消息,但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整个小学里除了我就是他最音讯全无的,去年我遇见班长加了小学微信群,里面谁都有,就是没有他任洋阳,我也问过好几个离他家住的近的同学,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那个”任洋阳挺烦躁地捋了捋头发,“我不知道这小子是你弟弟,那会他才这么点。”他用手比了一个不到一米的长度,“而且胖胖嘟嘟的,我们都叫他胖墩,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挺心酸的,这一刻的任洋阳在我眼前无疑是我平时在大街上看见了会鄙夷的形象。

朋克装,上衣有柳钉,裤子有锁链,左耳上有三个耳钉,站姿不直,头发过长,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

“咩咩,你”一开口我便闭嘴了,因为他叫任洋阳,他爸妈喜欢叫他羊,我小时候给他取了个绰号咩咩,逗他玩的时候我会学羊咩咩叫。

“没关系没关系,好久没人叫我咩咩了,我还记得是你给我取的,后面在全班叫出名了!嘿嘿,有十几年了吧?再听到这声咩咩怪想念的。”

看的出来任洋阳在努力调解气氛,他想像小时候那样活波可爱,可我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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