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光忿忿走过去就看到楚敏那张白的不太健康的脸,扁薄的小嘴一直动,一直动言溪散漫地倚在她先前靠过的那根电线杆上不时点几下头。
忽然小不点头偏了偏一道不算太友好的目光向萧时光投来。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言溪半耸眼帘也看了过来。
见她走近,言溪打量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找你的好朋友去了么。”
萧时光闷气抱胸,斜了她一眼。
心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跟你在车上拉拉扯扯让人误会些什么也不见得没有挽救的余地。
想是这么想,见这人脸色瘆白一脸病色的样子她忍住了毒舌。
大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萧时光抱手上下摩挲,牙关发颤。
别说还真挺冷的。
“你很冷吗?”言溪见她浮夸的动作淡然问道。
萧时光没想这么多,实诚地缀了几下头。
言溪不动声色地解开背包卡扣,再滑动拉链没费什么功夫便从里找出一件针织外衣。
“给。”白皙匀瘦的小臂送过去。
萧时光愣了下一时没做反应。
“其实还好啦,也没这么冷。”萧时光浮露一丝不大自然的笑容,摆摆手推辞。
言溪没有收回手,立场坚定。
萧时光觉得自己还能在多坚持几秒。
“真的不需要啦”
言溪淡淡收回手默不作声。
忽然,萧时光只觉得脸颊麻麻的,脖子痒痒的,背后短薄的恤突然不漏风了,一根葱白指尖蓦地晃到她眼前,在眯眯侧眸看过去。
女孩密长的眼睫微垂,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动作上一般。
随着女孩的动作,飘来一股极其好闻的淡雅香味。
一旁的楚敏也傻眼了,睫毛好久没有颤动,一眨不眨地看着。
“言言,我也冷”
话还没说完呢,便被萧时光错愕的声音掩盖:“我真的不用。”
哪有这么脆弱
话到喉咙口,便换成了:“你自己穿呀,难道你不冷吗?”
这件衣服暖和是暖和,就是像给她下了个封印一般,连扭扭脖子都变得不自在。
言溪摇了摇头:“刚下车,我想透透气。”
刚才在车上,胃里翻江倒海,似在灼烧一般。眼下,吹点冷风,她反倒舒服了好多。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让她给做了,萧时光实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不大自在地道了声谢,略带罪恶感的接受了言溪的好意。
借着妖风,萧时光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外衣上的味道很好闻,跟本人身上的一样。
更令她心悸了。
萧时光傻站着,思维被禁锢了一般,怔在原地什么也不做。
她也懒得问关于住宿地点的事情,眼前这人虽然让她万般不自在,但办事比迟璟靠谱的多,跟在她身边,什么也不用自己管。
楚敏总是刻意和言溪找话说,言溪的回复总是不咸不淡。
萧时光一旁看得饶有兴致,她就喜欢看小不点吃瘪的样子。这人在她们这些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昂,一见到言溪,半句话也不敢顶。
不过,姓言的这家伙竟然对谁都一样。原来还以为她好歹会对身边朋友亲近一些呢。
周围都是学生间的欢声笑语,谈话内容千篇一律。
要么就是在讨论别人包裹里的东西,要么就是见到了沙门镇这么稀奇地方发出鬼探。
直到何漱淡雅的声音传来,开始整集人员。
众人稀稀拉拉凑过去围成一个中心,走近才发现何老师旁边多了一个黝黑国字脸。
男人鬓角花白,连眉毛也是黑一半,白一半。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很多痕迹,眼窝那里最是明显。
黑漆漆的眼睛犀利地扫了扫陆续靠近的人,女同学都被她看得发懵,纷纷垂头不敢对视。
男人在和何老师说话,萧时光她们凑上去凑得比较早,周围没这么嘈杂,断断续续听见了几个词。
一口地道的沙门口音,她外婆就是沙门人。
萧时光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何漱耐心听她说完,又接过老人的老年机看了看,而后眼光扫了眼萧时光与言溪。
弄清情况后,何漱招呼言溪走近,看着老人介绍道:“这是你和萧时光同学入住的钱小花同学爷爷,他今天正好有事来到镇上,顺带把你们捎回去。”
言溪听完,不禁多往老人身上看了几眼。
事情来的太突然,有些始料不及。
钱爷爷露出一口黄牙,从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再从另一边口袋里捻了把烟丝,卷上,柴火摩擦点燃。
抽了一口,那模样极其。
刚准备开口说话,便被浓烟呛到,猛咳几下,看得言溪眉头微蹙,屏住呼吸。
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呕吐感又翻涌上来。
“娃娃跟我回去吧,小花作业没有做完,听到城里来了姐姐,昨天一宿没睡觉。”嘴巴一咧,脸上的皱纹全然挤在一块,凹陷成一道口
子。
言溪不解,眯了眯眼。
萧时光“噢”了声,将言溪挡在身后。淡蓝色的烟气扑到她脸上,她散了散手,向身侧那人解释:“他说小花听到城里有姐姐来很高兴,给你指派了任务呢。”
萧时光没想太多。
外婆人真的很好,她小时候也在沙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这里民风淳朴,小花想必是个活泼乐学的小妮子。
作业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言溪啦。
她们这届对交的是南一附据说是某个南一学姐发达之后捐赠的一所学校,这带过于贫苦,政府这两年投入了一些教育资源,与南一的对交也是新引进的资源之一。
小花貌似在念六年级。
“娃儿,走吧,一会儿回去晚了牛可能跑出去偷吃别家的菜园。”纸烟卷的快,抽的也快,一会儿一点红色的星火就燃没了。
言溪愣在原地,任然听不懂。
何漱在一旁看得为难,“老人家不会说普通话,他刚才给我看学校发送的短信,我也是半蒙半猜才分析出了七七八八。”
“没事没事,我听得懂!”萧时光笑着说。
言溪诧异的看着她,萧时光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顾自回复:“我外婆家就是沙门的,所以我听得懂沙门话。”
“但我不会说欸我妈不跟我说方言。”萧时光为难地挠挠头。
“听得懂就行,”言溪淡声说,跟上老人蹒跚的背影,步履极慢像是等着萧时光一起,“老人一般都是这样的,他家里还有别人,交流不是问题。”
“哦。”言之有理,萧时光后知后觉跟上。
“等等,言溪,”何漱在后面叫住她们。
言溪回头:“还有事吗何老师?”
“学校的公事处号码发在班群,遇到困难联系校方或者私底下联系我都行。”
昨天韩建兵特意拿出一节课说烂的东西,何漱不放心,又交代一遍。
主要是事发突然,钱小花家的家长突然出现在镇上,是众人始料未及的额。
言溪淡淡嗯声,缓步而去。
“爷爷,我们是走路吗?”萧时光左右看了看,期盼周围出现什么小电驴,摩托车之类的。
说完,她忙拍了几下嘴。
怎么就忘了爷爷不会说普通话呢。
钱爷爷从镇上的乐乐福小超市旁拾起一个脏的发黑的蛇皮袋,抗到肩上。
“我坐车来的。”
萧时光眉间一弯,爷爷竟然能够听懂她说的话!
还有车坐!
哇嘎嘎。
萧时光走的匆忙,只从衣柜里随便打包里几件,女生用的瓶瓶罐罐她也没带,所以走的比较轻松。
对比言溪,就没这么轻松了。
走着走着,萧时光发现自己未免太闲了点,或许她现在应该帮帮忙。
可是帮谁好呢。
老的走路蹒跚,的掉了队伍,缓缓走在后面。
前后望了望,萧时光向后面那人问道:“你行不行啊?”
言溪听见了,但没有应声。
萧时光那阵势,好像要来帮忙?
言溪自知这人的德性,攥紧了背包,以防被萧时光强拉强拽下来。
岂知,下一秒言溪就见到萧时光屁股一扭一扭往前面跑过去,笑意盈盈的将老人的袋子从肩上拿下来。老人起初推辞了下,最后实在拗不过她。
“”
言溪恍然,刚才还紧攥着背包带子,顿时不由地松了手。
虽然萧时光就算要来帮她,她也不会同意。
虽然帮助老人,确实是一件优良公德。
但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一路上,鞋底踩着小石子碎碎作响,言溪的心就像这娑娑娑声,乱做一团。
她像在与自己这莫名的狭隘置气一般,烦闷地踏着步子。
“爷爷,车呢?”萧时光四下张望。
越走越荒凉,路上都是雨后的坑坑洼洼,哪里像是有公交,有摩的的样子?
这时,前面高大树下赫然出现一匹马,小马看到他们,高傲一抬头,马蹄往地下蹬了一脚。
萧时光隐隐有了种不详的猜测。
与此同时,钱爷爷抬臂,操着流利的沙门方言:“赶马来的,你跟那个女娃娃就坐后面。”
萧时光:tf???
马后面拉着一块板子,爷爷指的后面,大概就是那里吧
这时,言溪也慢悠悠地走过来了,沙门很冷,她额角竟然还有点汗液流淌的痕迹。
略微急促的喘息音传到萧时光耳里,萧时光没想这么多,眼下全被那匹马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骑马也很好玩啦。
不过,那个后面真的能够坐人嘛,没有一点遮挡的地方,万一碰上一个斜坡,那人不得梭下去吗?!
“言溪,”萧时光滚滚喉咙,叫那人名字。
言溪还没缓过劲来,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大约就是“有话就直说”那味。
这一瞪,萧时光头皮发麻,可能是在学校每次被她这么看,都是在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条件反射的竟然生出一点后怕。
萧时光还是硬着头皮跟她交流:“要不然我
们走路吧我感觉这个马车挺危险的,万一摔到你就不好办了。”
言溪还没说话,爷爷便嘿嘿笑了,那眼神约莫是在说城里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不用怕,不会掉下来的,小花经常坐马车。”
“是是吗?”萧时光吞咽一下,听到小花也常坐,她便舒心很多了。
爷爷笑着走过去顺马,言溪眯了眯眼,便也顾自往马车后面走。
登时只剩萧时光一个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么怕啊。”身后,传来言溪淡漠的声音。
萧时光回眸瞅了瞅。
言溪这就坐到上面去了,还拍了拍她旁边的空地。
萧时光闷闷走过去,
什么啊,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
要不是想着言溪在车上一直不舒服,下了车面色也迟迟不见好,坐这个有一定风险,万一摔到了呢。
两人并肩而坐。
倒也不是关系变得有多亲密,实在是位置就这么点大。
言溪从有记忆起,就没来过乡下。这路比她想象中的更颠簸,马车也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受。
萧时光看在眼里。
心道你晕车晕车难道连马车也晕吗?
想到这人刚才淡漠的神情,萧时光抱着手,一言不发。人都这样了,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不是。
想是这么想,但萧时光眼神不由地一直往旁边瞥。
终于,她实在忍不住。
“你别总是想着难受,想着这样有多不舒服,你抬头看看天呐,这么蓝这么好看,南城根本就看不到。”
言溪撑着额头,缓了缓,听从她的声音。
仰头,将心底的恶心感咽下,她偏头看着萧时光。
萧时光低着头捣鼓手机,忽然察觉到脸上的视线。脖子僵硬地扭过去:“干干嘛,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言溪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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