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公子。”廖婆子上前,笑吟吟问,“不知这位大人是苏家的哪一位长辈,可否为老婆子我引见?”
拿着糖人的男人看见廖婆子,神色明显慌了一下。
廖婆子更加肯定这人居心不良,正要拉着苏齐走,却听苏齐说道,“谢谢婆婆关心,这是我父亲的好友,常来我家中作客。他要带我去见我父亲,你瞧,他还买了我最爱吃的糖人呢。”
男人愣住,咦,刚才还不好哄,这会苏齐自己哄自己呢?
闻言,廖婆子放心走了。
苏齐跟着男人上了一辆简朴的马车,男人把糖人给苏齐,“喏,一边吃去,到了叫你。”
苏齐心道,哄小孩儿也不能这么敷衍啊!
男人让苏齐坐里面,自己坐在马车门口堵着,大概是觉得苏齐跑不了了,就自顾自翻开《听雨小雅》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呼吸打在他脸上。转头,就见自己骗过来的小孩跪坐在身旁,大大的圆眼睛盯着书,看得比他还认真。
“你看得懂?”他颇觉惊奇。
《听雨小雅》是前朝文士唐离所著,里面用了大量典故,且语句晦涩难懂,就是他看起来也十分吃力,更别提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了。
苏齐点头:“看得懂啊。”
男人摇头,“不可能,你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说罢,男人继续看书,苏齐没走,继续跪坐在一旁伸着脑袋跟着看。只是看着看着,翻书的动作变成了由苏齐来完成。
这么翻了几页,男人跟不上速度,急了,“你要看就好好看,别捣乱。”
苏齐无辜,“我没捣乱,看完了,不得翻页?”
“看、看完了?”男人惊恐转头,看的这么快?
“嗯嗯。”苏齐一边点头,一边趁机又翻了一页。
“看书可不能囫囵吞枣。”男人教训说,“这样看了等于没看。”
苏齐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知道啊,我不但认真看了,我还背下来了。”
回家就抄写下来,这样他也能拥有这本书了。上一世他只看了没几页,一直引以为憾。
男人更为惊恐:“我不信,你背给我听。若不背,后面就不让你看了。”
苏齐无奈,只能将方才看到的部分,逐字背给男人听。
男人越听脸色越精彩,说不上来是震惊、高兴、恼怒还是悲伤,或许什么情绪都有。
马车停下,车夫响亮地吆喝一声:“烹茶斋到了。”
苏齐不知道烹茶斋是什么地方,他遗憾道:“这么快,我书还没看完呢。”
他小心地同男人商量,“能不能把书借我看一会?一盏茶工夫,我看完就还你。”
男人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像是回了魂一般,板了脸,问苏齐:“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今日便收你为我的弟子。”
苏齐:“……”
苏齐拒绝:“我就是搭个车而已,没有拜师的打算。”
说罢,他起身要溜,男人忽然伸手摁他的头,竟然想逼着他拜师。
“小子,被我冯舒味看上的人,岂能容你跑掉。今日这师,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苏齐不过十岁的身体,根本挣不过冯舒味。眼看他要被逼着跪下磕头了,车帘忽然从外头被人挑起。
“师兄,这是别人举荐给老师的人,你还敢跟老师抢人?”
苏齐扭头,见一人站在马车外,紧锁着眉头看着车里。
这人他认识,是户部左侍郎彭昱,也是邢云翳的弟子之一。
他忽然想起来,冯舒味这个名字也耳熟的很,这不是邢云翳的大弟子么?
彭昱说,有人把他举荐给了老先生。
他又惊又喜,趁着冯舒味与彭昱说话的空当,赶紧挣脱了冯舒味,并把手里的糖人插在冯舒味头上,跳下马车,理了理衣裳头发,这才迈步进了烹茶斋。
冯舒味和彭昱很快从后面追来,引着他绕过竹林,来到一处凉亭前,邢云翳老先生正在此处烹茶读书。
苏齐压着内心的狂喜,郑重拜下:“学生苏齐见过老先生。”
邢云翳没有回头,指了指桌上的几篇文章。彭昱会意,将文章拿给苏齐。
“这是你写的文章?”
苏齐点头:“是不才所作。”
“若现在让你一字不差地默出来,你可能做到?”
这是在试探这些文章是否真的出自苏齐之手。
苏齐点头,冯舒味却道:“老师,这小娃娃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您让他看了这些文章,他肯定能默出来!所以即便他能默出来,也不能证明这些文章是他自己写的。”
彭昱问:“你怎么知道他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方才我在车上看《听风小雅》,他也跟着看了会,竟然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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