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抬起钥匙的手,堪堪顿在门锁前方。
亏她紧张了半天,原来负心郎一直都在房间里?
拜他所赐,她连外衣都没裹,就急匆匆跑来走廊,还像个傻子一样敲了半天门!
虞瑶伫在他的房门前,一手扶额,一手叉腰,“你不睡觉,搞什么名堂?”
“抱歉,扰你清梦。”男人听着倒挺镇定,“只是花瓶碎了。”
虞瑶手头钥匙一晃,愣在原地,“好端端的花瓶,怎么就碎了?”
男人解释得十分平静,“老鼠打架,把花瓶撞碎了。”
虞瑶顿时警觉,“客栈里居然有老鼠?”
“小事一桩,我能应付。”晏决斜过目光,紧盯手下败将。
法修颈间命门受制,已无法传音,此时却露出狰狞笑意,低声威胁道:“你如此遮遮掩掩,该不会是怕她发现你的真面目吧?你若杀我,我即便化身厉鬼……”
没能道出最后半句,法修口中一空,而晏决手上,赫然多出一截鲜血淋漓的舌头。
晏决仿佛在打量一只垂死的老鼠,冷冷对他做出口型,“想做鬼?我成全你。”
剧痛慢了一拍从法修的神识中爆开,浓重的铁锈味从他喉中奔涌而出,渗入肺腑。
他试图吸气,可吸入的每一口都只是更多的血。
他想咒骂什么,但逸出口的唯有愈发孱弱的咳声。
虞瑶耳朵贴在门上,恰好听到意味不明的沙沙声,“刚刚该不会是老鼠的声音吧?”
“无妨。”男人语声定定,“待我赶走老鼠,声音自会消停。”
虞瑶想起他仍被赤寻绑着,行动恐怕多有不便,若是不慎碰坏其他陈设,只会雪上加霜,“要不然,我进屋帮你捉老鼠?”
男人却斩钉截铁道:“不妥。”
虞瑶被拒了个措手不及,“怎么就不妥了?”
男人云淡风轻道:“此处有只老鼠被魔气异化,眼珠血红,獠牙外露,口吐恶涎……”
“打住!”单是听他描述那样的画面,虞瑶就毛骨悚然,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沉得住气。
她连忙用钥匙抵在掌心定了定神,“那我不进屋,就开个门缝,看一眼花瓶到底碎成什么样子,也好回头跟掌柜商量。”
晏决目光一沉。
倘若被她撞破自己此刻的模样,即便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开鞭子,为什么他房里有个状貌可怖的濒死之人……
晏决手心燃起一簇魔焰,灌入敌人口中。
积存于法修肺中的血液受到灼烧,迅速膨胀,在冲出喉咙的一瞬间,爆发出一串响彻楼层的骇人嚎声,“吱噫噫噫——”
同时响起的,还有钥匙落地的当啷声,和她克制不住的尖叫。
“啊啊啊!”
虞瑶发誓,那是她听过最凄厉的嚎声,哪怕是逃出地狱的恶鬼,也不会发出更加惨绝人寰的声音!
她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背上每一根寒毛都在持续的鼠嚎中震颤,最后终于忍不住捂着脑袋大喊,“我不看了!”
嚎声戛然而止。
晏决冷眼看着,法修的喉咙被魔焰灼穿,连最后一丝血沫也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指间晃着那截断舌,对窗棂纸上映出的身影从容道:“我脚下就踩着这只魔鼠,你真的不看么?”
“谁,谁要看老鼠了!”虞瑶哆哆嗦嗦捡起钥匙,没命地跑回房间。
她话中明明白白的恐惧,使晏决心头微揪。
若非敌人打碎花瓶吵醒她,自己本不必出此下策。
晏决指尖一扣,那具无法承受魔焰灼烧的躯体,便像脆弱的空壳一般,弹指间灰飞烟灭。
他扬手布下禁制,将动静与外界阻隔。
半透明的黑色脉络向窗边延伸,留下一个即将收拢的小口,一道影子嗖地钻进结界,化成乌鸦的轮廓。
“属下护驾来迟,还望尊上恕罪!”
晏决拈着那截汩汩冒血的断舌,在鸦嘴前一晃,“赏你了。”
“谢尊上……好意。”鸦卫提心吊胆挪开一爪距离,“但属下身为鸦族,只食腐肉。”
“你若不提,我都忘了。”晏决五指一拢,断舌当即在他手中炸成一朵血花。
鸦卫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又忐忑道:“近日边境结界突现裂口,定是除魔义士蓄意为之。属下已命手下全力修补,还请尊上调兵支援边境,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晏决皱眉俯视溅到足尖的血水,不悦地踢脚,“区区几只修真界的老鼠罢了,紧张什么?”
鸦卫不敢违逆尊上之意,为表服从更是伏低翅膀,“属下明白。”
晏决施术清除身上血迹,一掀袍袖在床头坐下,“既然来了,你去帮本尊找个人。”
鸦卫意识到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备受鼓舞地展开翅膀,“属下即刻动身,将杀手的同伙揪出来!”
晏决却泼了它一头冷水,“本尊要找的,是近几月从玄鸣宗出逃的男修,现下正藏于我魔界地域。”
鸦卫不清楚此人犯了何事,竟能令魔界之主耿耿于怀,“玄鸣宗?那不是修真界的三流宗门吗?”
“知道就好。”晏决目光一凝,“你有三天时间。”
“属下遵命。”鸦卫小心翼翼朝着男人边上挪了挪,“尊上,其实属下……还有一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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