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桃说完这句话后。
左边搅拌汤匙,和右边“噗通噗通”添方糖的声响齐齐停了。
又安静了片刻。
林兰兰口中吐出一个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草”。
而自始至终垂着头玩手机那位大爷。
总算舍得把目光从屏幕上挪离半寸,懒懒地掀起眼皮。
根据蒋风对陆燃的了解,这人突如其来的反应,绝不是因为被夸赞。
或是成为了小姑娘心中的择偶标准。
多半。
是要挑刺的。
蒋风默默抿了口咖啡。
没打算出声。
像他这样的。
应该。
还行。
吧?
陆燃懒散地盯着那扇纱帘。
笑眼里掺着凛冽,像一柄软刃似的,直刮向蒋风身后的半扇纱帘。
虞桃的脊骨蓦地爬上一层绵密的冷意。
像被游蛇掠过后。
残留的冰冷蛇鳞的触感。
她不由抬手蹭了蹭后脖颈。
没太在意。
见方桌对面的两个人,表情一个赛一个地像吃了屎,不好意思地揉了下耳垂:“我就是,打个比方,也不一定真的就要陆燃。”
听见这句话,林兰兰面色稍虞。
拍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吓死我了,这个人我可是真给你弄不来。”
“天王老子和陆燃,我觉得还是前者好对付。”
缓了缓,心有余悸地发了个毒誓:“我再也不吹牛逼了。”
“不然许行舟寡一辈子。”
许行舟:“……”
恰好店员把点的甜品送了上来。
虞桃小声说了句“谢谢”,拽过放在最里面那只盘子。
低头叉下一小块淋着糖浆的松饼放进嘴里。
松饼绵密细腻,几乎入口即化。
蛋液的蓬香和甜腻的焦糖缠绕在虞桃舌尖。
她慢吞吞地小口吃着,借着这一重复单一的动作。
小小地走了下神。
她也就是想想。
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许行舟握着叉子,一叉下去切掉将近半块松饼。
机械般硬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是在逼他吃隔夜的米糠。
目光飘忽不定。
不时往斜对角虞桃的位置瞥。
半晌,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地问:“虞桃,你刚才说的,是真、真心话吗?”
虞桃眨了下眼:“什么?”
“就……”半大不小的男生挠了挠鼻子,显得有些窘迫:“拿陆燃当择偶标准那句。”
如果是真的,不知道赛车驾照难不难考……
“是真的。”虞桃桃老老实实回答。
听见这个残忍的答案,许行舟还没来得及抑郁,虞桃又补了句:“但我没有把他当择偶标准。”
肉眼可见的。
许行舟又高兴了起来,情绪在短暂的一分钟内经历了三次起落,单纯的他愉快地又点了份栗子蛋糕和核桃糊。
“请你们的。”
林兰兰摆手:“吃不下了,甜得齁嗓子。”
于是这两份甜品也顺理成章地落进了虞桃的胃里。
虞桃舔着勺子上的奶油。
心想,她这应该不算是撒谎吧?
“谢谢行舟,等下周烤箱修好,我带蜜桃挞给你们。”
“你们家到底囤了多少箱水蜜桃啊?”林兰兰一脸不可置信:“到现在都没吃完。”
虞桃想了想,“快了,储藏室里还有五六箱吧。”
林兰兰一噎:“这么多,真不怕放烂了啊……”
“可能是爸爸买的。上周我看水果店新进了一批雨露蜜桃,看着可可爱爱的,就拣了几个回去做蜜桃派,那天正好爸爸在公司加班,我就过去送了一趟,隔天客厅里就堆满了蜜桃箱。”
虞桃坚信不疑:“可能是我烤得太好吃了。”
“……”
林兰兰和许行舟相互对视一眼。
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成年人最会投机取巧。
只是人精多了去了,你能想得到,旁人自然也能。
少数是投人所好,过量便成了适得其反的负担。
林兰兰委婉地提醒她:“鱼鱼,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你爸爸喜欢,只是有人以为你爸爸喜欢。”
虞桃似乎听明白了。
又似乎没太明白。
末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绷着个小脸:“我知道了。”
林兰兰:“……”
真的吗。
我不信。
等他们吃饱喝足,准备打道回府时。
玻璃窗外,半小时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骤然阴云密布。
空气中浮满泥土的味道,凉风卷着落叶满地跑,昭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还真要下雨啊,看来天气预报也有靠谱的时候。”
林兰兰翻了翻地图:“这边位置太偏,叫不到车。咱们现在出去的话,拿出八百米体测的速度,大概五分钟能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虞桃偏过头。
指尖沿着水痕,一路划过冰凉的玻璃。
“好像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
乌漆漆的阴云像负荷过重似的,裂开一道口。
骤雨倾盆而至。
黄豆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不时,视线便被水帘模糊成了一片。
因为这点响动,安静的咖啡店里稍微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店员是个有意境的人。
伴随雨声,放起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听着节奏单一的雨声,和摇篮曲一样柔和的音乐。
虞桃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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