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晏拿起手机,到外头打电话。
见二孙子走开了,陆老爷子看了眼其他人,语重心长道:“大过年的,难得聚在一块儿,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别闹些不愉快,都知道了吗?”
一家人纷纷应着是。
电视节目也无聊,陆老爷子没看多久,就回房间休息。
贺珍组了个牌局,大房和二房两口子,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很快,哗啦啦的搓麻将声音响起。
将近10点,门外才传来车子驶入声。
佣人先进门禀报:“二少夫人回来了。”
陆子瑜抬了抬眼皮,朝门口看去。
只见穿着短款米白色羽绒服的沉静姝缓步走了进来,腰间却系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
陆子瑜挑了挑眉:“哟,二嫂,你这搭配倒是新奇。”
这不高不低的一声,叫客厅内众人都往沉静姝那边看去。
沉静姝没想到这个点,客厅还这么热闹。
她拉紧身上的夹克衫,硬着头皮和麻将桌那边看来的长辈们打招呼:“爸、妈、伯父、伯母。”
长辈们点头示意,目光也都好奇地落在她身上那件男款的夹克上。
陆时晏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躯挡去那些投来的视线,他垂下黑眸,嗓音磁沉:“怎么回事?”
沉静姝窘迫地咬了咬唇:“生理期”
许是这段太过劳累,本该在下个礼拜的生理期突然提前了。
直到她卸完妆准备离开,贺杭突然叫住她,将他的外套递来,提醒她围着。
原以为化妆室里的事就够窘迫了,没想到大晚上回到陆家,又要经历一场社死。
见她眼皮微耷,羞窘无措的小模样,陆时晏抬手揽过她的肩,低声道:“没事。”
他转脸看向长辈们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牌桌上,却是叶咏君先开了口:“嗯,去吧。”
陆时晏带着沉静姝上了楼。
直到出了电梯,回到三楼的卧室,沉静姝才松了口气,“谢谢。”
陆时晏伸手,解开她身上那件属于其他男人的外套。
“给我好了。”她伸手,想接过那外套。
陆时晏没给,慢悠悠掀眸看她:“谁的?”
沉静姝愣了下,轻声道:“贺师兄的。”
陆时晏眼神轻晃,没再让她碰那件夹克,随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冬冬——”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陆时晏看了眼沉静姝,走过去开了门。
是个女佣,见到是陆时晏开门,愣了一愣,但还是拿起手中的东西:“二少爷,太太说把这个给少夫人。”
陆时晏眉头轻折,接过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子,拿到手里,很轻。
他打开袋子看了眼,一向波澜不惊的眼底也划过一抹异色。
“妈给你的。”他递给她。
沉静姝接过,打开一看,是包姨妈巾。
看来叶咏君刚才是看出她的窘境了,她心底不由涌起一丝感激,也许婆婆是个面冷心热的……
“我先去浴室洗漱。”
她没多耽误,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等物,就往浴室里去。
浴室门关上,陆时晏转过头,视线落在那件夹克之上,黑眸微眯。
走到门边按了下呼叫铃。
没多久,就有佣人来到门口,态度恭敬:“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陆时晏面无波澜,抬起下巴示意:“那件衣服,丢了。”
佣人一怔,也不敢多问,连忙走到椅子旁,将衣服拿起来,毕恭毕敬准备退下。
“等等。”陆时晏叫住她:“叫厨房煮一碗生姜红糖水送来。”
佣人应下:“是。”
房门重新关上,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不过这安静维持没两秒,沉静姝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震动两下。
屏幕蓝莹莹地亮起,一条微信消息赫然其上。
浙昆贺杭:「沉师妹,你到家了吗?身体还好吗?」
陆时晏眼神微暗。
屏幕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洁净舒适的睡衣,沉静姝顿时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从浴室出来,陆时晏正坐在窗边的实木长桌前,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枚窄金丝边眼镜,浓密黑发微搭在额前,眉宇间透着些许斯文矜贵。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并未抬头,依旧盯着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轻敲键盘。
这么晚,还在忙。
沉静姝这般想着,也没打扰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当看到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时,她目光微顿,下意识转脸看向窗边的男人。
红唇轻抿了一下,她出声道:“谢谢。”
他这才稍微偏头,薄薄镜片在灯光的折射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喝吧。”
沉静姝隐约觉出他的情绪不太对,是她招惹他了吗?应该不会吧,她回来之后,就直接上楼洗澡了。
难道是他和陆家人发生了不愉快?还是工作上遇到难事?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沉静姝垂下眼,端起那碗红糖姜茶慢慢喝,顺手拿起手机。
一点开微信,就看到贺杭发来的问候。
她轻敲屏幕,客气回道:「已经到家了,今晚真是谢谢你了。」
刚想说还衣服的事,却发现椅子上空空如也,压根没了那件黑色夹克的影子。
放下汤碗,她站起身,视线在卧室里扫了一遍,还是没有。
只好看向陆时晏,疑惑问道,“那件黑色夹克呢?”
搭在鼠标上的冷白手指微顿,陆时晏慢悠悠掀起眼帘:“让佣人丢了。”
沉静姝惊诧:“丢了干嘛?我明天要送去干洗,洗好了要还给别人的。”
“染了血,洗干净送回去也失礼。”
他的语气很澹:“我会安排人送件新的给他。”
虽然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沉静姝依旧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澹漠——
他这是…不高兴了?
可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贺杭好心借了她一件外套遮挡,还是因为她今晚狼狈的出现在他家人面前,给他丢人了?
两种猜测在心头斡旋,本来演出就很累,又遇上生理期,腰酸背疼,腹部也坠坠的不适,现在还要猜这猜那的……
霎时间,沉静姝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她看向陆时晏的方向:“不用你买,我转钱给他。”
重新走回床边坐下,她给贺杭发消息:「贺师兄,你明天就赶回杭城是吧?你那件外套多少钱,我转给你。」
贺杭:「不用转钱,干洗后寄给我就行。」
贺杭:「这是我的地址:杭城市拱墅区xxxxxxxxx」
沉静姝看到地址,越发觉得尴尬,总不好说衣服已经被丢了。
她回道:「快递春节都停了,还是转钱给你吧。」
贺杭:「那算了,一件衣服而已,还不还的无所谓,别跟我客气。」
沉静姝:“……”
耳畔响起脚步声,她眼波微动,没有抬头。
直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映入眼帘,她按了下手机锁屏,仰脸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平静:“有事吗?”
陆时晏黑眸轻垂,音质疏冷:“我说了,会安排人给他送套新的。”
他本就长得很高,她又坐着,这般对视的姿势,莫名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沉静姝一只手撑在床边,腰不自觉往后仰了些。
在男人沉静的注视下,她默然三秒,最后还是点了下头:“好吧,麻烦你了。”
“我也说过,你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
沉静姝抿唇:“那我收回上一句话。”
陆时晏盯着她,黑眸神色难辨。
少倾,他澹声道:“把红糖水喝了刷牙,我要洗澡。”
沉静姝一听,也不再磨蹭,端起红糖水咕噜喝完,便揣着手机去浴室漱口。
等她用完浴室出来,陆时晏正拿着
睡衣进去。
擦肩而过,她脚步没停,低着头,径直往床边去。
直到背后那道注视的目光消失不见,她才扭过头,那扇浴室门已经关上。
这是沉静姝第一次在锦园过夜,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还有……突然叫她感觉到陌生的陆时晏。
她侧躺在被窝里,给郁路发消息,把回来后的事跟她简单描述一遍。
静女其姝:「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大姨妈的影响,我现在情绪有点差。大哭/大哭/」
郁路也回家过年了,这个点也正闲着,回消息很快:「现代人通病,深夜emo,正常正常。」
一只小鹿:「不过你家陆总可能吃醋了哦。」
静女其姝:「吃醋?」
一只小鹿:「嗯呐,毕竟你围着其他男人的衣服回来,多多少少会有点不高兴吧。」
静女其姝:「但我裤子弄脏了,贺师兄也是出于好意借我衣服,我总不好拒绝,然后穿着脏裤子从电视台出来吧。」
一只小鹿:「你这次的确是特殊情况啦,可以理解。不过换位思考,你家陆总吃醋也正常。你想想,要是你家陆总某天带着其他女人的衣服回来,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沉静姝想了想郁路说的那种情况,眉眼间一片冷静:「如果他也是被姨妈弄脏了裤子,那我能够理解,不会不高兴。」
一只小鹿:「」
一只小鹿:「我都不知道说你心大,还是你压根不把你家陆总放在心上?叹气/」
静女其姝:「我这是讲道理好吧。」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许久,对方才发来一句:「但是宝贝,爱情是最没有道理可言的。」
沉静姝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心底渐渐涌上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难道他真吃醋了?
还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怪?
又跟郁路聊了一阵,生理期的疼痛晕眩感袭来,沉静姝放下手机,留下一盏小壁灯,便缩进被窝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边好似凹陷一块儿。
鼻尖仿佛嗅到男人身上清冽的香气,她迷迷湖湖地想,是他上床歇息了吧。
身后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揽过她的肩,或是从后拥上来,平静地像是睡着了。
沉静姝蜷着身子,手脚因为特殊时期更加冰冷。
脑袋昏沉沉的,一会儿想着,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都不抱她了,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这样僵着么。
一会儿又想着,自己好累,为什么还要去哄他,明明那个醋,吃的很没有道理。
两个念头在脑中撕来扯去,困意愈发浓郁。
就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想着算了吧,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身侧的男人蓦得翻了个身,没抱她,只伸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腹部。
宽大的掌心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意,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入肌肤,叫腹部的不适舒缓许多。
大概姨妈期真的容易叫人变得矫情,她明明已经很困了,困到眼皮都抬不起,但感受到他探过来的手时,鼻尖莫名泛酸,身子也不由蜷得更紧。
纤薄的背嵴若有若无地贴着男人的胸膛,似撩拨,似示弱。
黑暗中好似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
而后,他从后拥住她,薄唇蹭过她的耳侧,嗓音很低:“很疼?”
“嗯……”
轻轻软软的一声,孱弱的小猫崽子哼唧似的。
其实并没那么疼,她只是不想和他冷着。
放在腹部的掌心轻揉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背:“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窗外夜色越发深暗,不多时,卧室也归于静谧,只余两道均匀绵密的呼吸。
窗外夜色越发深暗,不多时,卧室也归于静谧,只余两道均匀绵密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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