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陈仁起了个大早。

今天他倒是没有再去喝豆浆,空着个肚子,就溜达着往殓尸司去了。

等到了灵台班子的后门,他才一拍脑门儿。

这青天白日的,要怎么把楚紫儿带进城去?

左右考虑了一番,陈仁索性就抬腿往白胜素的仵作房走去。

这姐们儿一身正气,要是给她说杜八两的猪肉铺子里,飘着个不去投胎的枉死厉鬼,她肯定是很有兴趣去看看的。

况且,她那身子干净无暇,没有半丝鬼气纠缠,多半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还是陈仁第一次踏上殓尸司的正门大道。

两排房子此起彼伏,中间的大道上却是杂草丛生,偶尔还会有野鸡跑过。

这殓尸司虽说是衙门的买卖,这么看起来更像是一条荒废了许久,没有人烟的大街。

路过刘老六门口的时候,屋里传来一身暴喝。

“将军!”

空荡荡的大街上,冷不丁这么一声暴喝,给陈仁吓了一激灵。

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去,一头乱发的刘老六,正背对着陈仁,在跟一个身穿儒衫的书生下棋。

那书生见陈仁路过,抬头冲着陈仁抿嘴一笑。

陈仁先前还有些纳闷儿,这殓尸司里除了白胜素以外,其余都是些认不得几个大字的,啥时候多出来个书生?

书生这抬头一笑,陈仁才看到他一整颗脑袋白惨惨的,脸上还抹了两朵腮红。

更要命的是,他那嘴唇中间,还涂着一团红色油彩。

合着这书生是个纸人?

得,这刘老六倒是个不愁没有伴儿的。

白天扎个书生陪下棋,晚上再扎几个小妾出来暖暖床。

啧…

那滋味儿甭提了!

接着路过了马婆婆的走阴房,以及许老二兄承弟业的弹毛屋。

两间木房子都是紧闭大门,看来这二位上班是不怎么敬业的。

再往前走,就是老潘爷的歇脚地了。

这老潘爷跟他徒弟哑巴,赶了一批尸体去湘西,还没回来。

整个殓尸司,要说日子最潇洒的,还得是这老潘爷。

领着公费游山玩水的不说,沿途还绝不可能堵车。

谁敢挡那赶尸人的路呀!

至于李无甲李四爷,他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左邻右舍的哪家死人了,他就搁哪儿住着。

还会美其名曰,远亲不如近邻,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到了白胜素门口,陈仁敲了敲门,就候在了一旁。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身洁白素衣的白胜素走了出来。

看她手里拿着本古书,今天应该是没尸体给她切。

“有事?”

“嗯。”

“进来说。”

白胜素带头进了屋,陈仁却是站在原地没挪窝。

您在开玩笑不是?

咱那灵台班子里,虽然也摆了十四口棺材,可那些祖宗死状惨不惨的不说,最起码是有外包装的。

您这屋里面,全是些躺在板子上开膛破肚的,有的还连裤衩儿都不穿。

陈仁可没兴趣进她这屋里去,回头再长上几颗针眼,然后再吐上几个来回。

就算没吃早点,黄疸水也精贵着呢。

“呃,坐就不坐了,我早上路过外八街的肉铺时,看到那猪肉铺子里飘着个红色厉鬼,心说叫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白胜素有些疑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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