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玉栀大步跑过来,魏长福又躬身问安:“奴才参见云宁郡主。”
“魏公公免礼。”宋玉栀摆摆手。
不等宋云琅开口,顺势将楚黛拉至身后:“小舅舅,是玉栀害楚姐姐撞到您的,您要怪就怪玉栀!”
说话间,她脸色发白。
皇帝舅舅是她唯一怕的人,可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被舅舅打顿板子,总好过让楚姐姐挨罚。
楚姐姐那身子骨,可什么罚也受不住。
“魏长福。”宋云琅睇一眼楚黛,望着挡在她身前的宋玉栀,语气淡淡,“带郡主去司礼监剥虎皮。”
言毕,他捞过魏长福手中的雪寅,稳稳抱在臂弯。
如玉的长指随意沿狸奴脊背线条滑过,姿态优雅闲适,举步往前走。
剥虎皮啊?宋玉栀愣住,这么血腥的事,她还真没干过。
只想想,她脸色就更白一分,手指不由自主发颤。
“陛下息怒。”楚黛身子一低,跪在凝结薄冰的石径上,“罪在臣女,臣女甘愿受罚。”
“楚姐姐!”宋玉栀去拉她,楚黛膝盖硌得生疼,却不敢起身。
“哦?”宋云琅停下脚步,长指覆在雪寅软毛上,顿住顺毛的动作,雪色的毛服帖地压在他指骨下。
他浅浅弯唇,深眸生出一丝兴味,语气淡然如常:“楚姑娘如此义气,朕自当放过郡主。你乃忠臣之后,又是母后请来的娇客,朕且饶你这一回罢。”
停顿一息,他越过楚黛往前走:“下不为例。”
今日他心情好,便不同两个小姑娘计较了。
待他脚步声渐远,楚黛和宋玉栀才回过神,吓得连谢恩也忘了。
“陛下,听说太后娘娘召楚姑娘入宫,是为长住。”魏长福略躬身,小心翼翼禀报。
宋云琅轻嗯一声,略欠身,丢开怀中狸奴,任它自己在林中跑。
狸奴颈间项圈下悬一粒金铃铛,叮铃啷当的声响散在林间。
不及玉铃的声音清越好听。
念头闪过,宋云琅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曾要陛下降旨选秀,被陛下推拒。”魏长福压低声音,斟酌开口,“依奴才愚见,太后娘娘此番召楚姑娘入宫,会不会存着为陛下充实后宫的心思?”
充实后宫?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宋云琅脑中蓦地浮现出身披雀氅,猝然扑入他怀中的身影。
娇小柔弱,轻飘飘的。
浅浅蔷薇香伴着玉铃轻响撞来,像是风吹过檐角玉风铎,送来花香满怀。
倒是不招人烦,只是看起来,可比雪寅还不好照顾。
雪寅不乖顺时,他从不伺候,随手丢给下面的人,自有人盘好了送来。
同小姑娘玩什么情情爱爱的戏码?啧,他可没那份闲心。
“不会。”宋云琅淡淡应。
即便母后想往他身边塞人,楚姑娘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寂静的花林间,金铃声格外聒噪,他轻捏眉心:“去把雪寅的项圈摘了。”
魏长福不解其意,圣心难测,他恭顺照做。
“魏长福。”宋云琅想到什么,忽而弯唇。
“奴才在。”魏长福解下的金铃项圈收好,躬身应。
“深宫寂寞如雪,瑄王叔和瑀王叔远在封地还时常惦记朕,你说朕是不是该好好陪他们玩玩?”
他语气轻描淡写,魏长福脊背却惊出冷汗来。
徒弟王喜说,陛下要降旨赐楚夫人与昌远伯复婚,只是随口一说,叫众人看到圣意对孟氏改嫁的支持,他一直觉着不对劲。
果不其然,陛下把那定国公晾了几日,今日终于召见。
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定国公是顶着一张灰败的老脸,带着赐婚圣旨回去的。
陛下此时提起瑄王、瑾王二人,魏长福猛然惊觉,昌远伯和离后,迫不及待以正妻之理娶进府的外室,不正是瑄王妃的嫡亲姨母么?
孔肇带着玄冥卫查证过,那冯夫人确实是瑄王妃姨母,幼时生得好看,被拐子拐走卖去花楼。
陛下此番赐婚,果然另有安排。
“陛下圣明,奴才拜服!”魏长福扯出一抹笑,一阵后怕。
幸而他从未敢小觑这位在外人眼中,只会打仗,不会治国的帝王。
楚黛隔着裙料,轻揉泛疼的膝盖,有些茫然。
她对陛下心有敬畏,怕也是情理之中,为何敢掀慈安宫的玉栀,这么怕陛下?丝毫没敢像在慈安宫那般撒娇耍赖。
“栀栀,陛下很可怕吗?”楚黛直起身,凝着宋玉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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