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惊魂未定地睁眼,一抬头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的不可见底,还带着些许隐忍怒气的眸子。
她已经两年没跟这人离的这样近了。
她盯着他瞧了又瞧,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沈照简,两年不见,你杀人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
如果放在从前,这话该是实打实的讽刺。
但今日,却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沈照简却不吃这一套,只冷冷地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你武功呢?”
“突然没有了。”
“武功没了,那筋骨总还在,你现在怎么像个没练过武的人?”
“筋骨总归是一日一日的功夫练出来的,我这两年懒惰,没有练,就这样了。” 孟荆不在意地笑了笑,突然上前。
“我这两年没有习武,虽说别人拿刀子的时候我只能拿血肉拼,但手腕胳膊上的肉都比从前要松软不少,你来摸一摸。”
她说着把自己的胳膊开玩笑似地送了过去,但沈照简懒得碰她,就那么睨着她:“本王以为你死了。”
“祸害留千年,我不会死。”
“可本王巴不得你死了。”他半扯了扯唇,说着很是狠心的话。
孟荆知道他恨自己,也从未巴望过有朝一日他能够原谅自己,所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惊讶。
“我知道我对你有亏欠,沈照简,你若是想要偿还,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真心实意地看着他,字字句句来自肺腑。
沈照简盯着她,许久,没说话。
他的眸子很是深邃,但这深邃之中藏着的情绪又甚是复杂。孟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又怕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便又巴巴地上前几步。
“我虽然拿不了刀了,但只要有人伤害你,我一定会豁出命去保护你。”
“这两年,其实我也学会了很多其他的……”
“我会做些简单的吃食,会剪裁衣物,会修剪花木,你若是想,我可以为你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她恨不得将这两年卫慎教给她的东西全都在沈照简的面前展示一遍。
天下百姓都觉得当年的小梁王妃陆宣棠正义善良,大度包容。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里她骄纵跋扈,自以为是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但她迫切地想要让沈照简知道,自己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沈照简却摇了摇头,只是突然伸手捏捏她的面颊:“没瘦,胖了,卫慎对你不错。”
“八方客栈卧虎藏龙,但也险恶,卫慎如今护你不过是为了找出当年怀化诗案的真相,你跟着他,终究是与虎谋皮。”
“这里有一盒金子,本王让朱佑给你另寻了一个好人家,那是江南的柳家,家里有个独子叫柳生铨,家境殷实,不日便会来接你。你跟着他,做兄妹或者做夫妻都使得。”
他前面的话还算和煦,说到做夫妻的时候也是平平静静,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但孟荆的脸色却“唰”地一下绿了。
两年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但也有很多没有变。
他最爱的还是那身绛红色的常服,举手投足间虽少了年少意气时的骄矜,但是多了几分从容的贵气与沙场岁月磋磨出的沉稳老练。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她也知道,她当年着实做错了很多的事情。
但当她站在他的面前,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人真的打算放弃她,甚至为她连余生的伴侣都规划好了的时候,心还是难受得厉害。
“给你。”
她掏出怀里的骨笛,生硬地塞给了他。
“一万两的赏金我不要,柳生铨我也不要,谢谢殿下相救。”
她说得极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跟沈照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不管前面的路认识不认识。
……
卫慎在客栈里盼了五天,终于盼到了风尘仆仆回来的孟荆。她瘦了一圈儿,小脸完全没有走的时候那般白嫩圆润。
他出去迎她,本想说怎么宋之问,梁王都回来了,就你这么慢,却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她不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这两年脾气又一直极好。
卫慎晓得她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但又不便问,便自己先回了书房等她。果不其然,没过两个时辰,她便自己巴巴地来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把腰间的匕首还给了卫慎。
“我果真是拿不起刀了,甭说护旁人,连自己都护不了,这玩意儿还是给你。”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身上的那件蓝白花裙还是新买的。
“你同沈照简见面了?”卫慎抬眼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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