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市城外西郊。
连续几日的暴雨,年久失修的自建破漏愈发严重,裹挟沙粒灰尘的雨水滴答砸进屋里用来接水的塑料盆,满满一大盆的水,溅起水花落在土坯瓦房的地面上,一地的泥泞。
程诺站在房屋中央环视勉强称得上客厅的地方,屋内陈设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两张古旧的红漆木桌算是最值钱的物件,角落里的老妇人双手缩进袖蜷成枯干的一团,深凹陷进面颊的双眼,瞳孔空洞无神,看向程诺的视线也是松散的。
整间屋子里只有滴水的声音,满目悲戚。
程诺心头一紧,但是出于检察官的职责,接下来的话她不得不说。
“大娘,您儿子的庭审结果我刚刚跟您说过了,如果您还有什么疑问,您尽管说。”
老妇人嘴唇微动嗫嚅发出几个音节,然后沉默,眼神比刚刚的样子多了丝急切。程诺会意, “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
这时,徐朗牵着老妇人三岁的孙女从外面回来,老妇人一见孩子,顿时悲从中来,抹了抹眼角, “我这不孝子做出这样的事,现在孩子的妈妈也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要怎么活啊。”
孩子天真,什么都不知道,跑进奶奶的怀里,踮着脚费力举起手想给她擦眼泪。
明明是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突逢儿子吸毒抢劫杀人儿媳离家出走这样的变故,生活所有的负担压在一个老人的身上,饶是经手了大大小小上百起案件的程诺,也忍不住心酸。
徐朗握紧了拳头,咬牙心里暗骂,这毒品真他娘的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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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区的路上,暴雨没停,闪电划开灰蒙蒙的天,沉闷的雷声更像是没来得及炸开,直接打在徐朗心头,钝钝的难受。
程诺坐在副驾驶右手撑着窗户,朝徐朗看了一眼,此时她的事务官一脸阴郁,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微微发抖的。
又是一声炸雷,彻底打碎徐朗努力维持的平静。
“程检,刘青山被判死刑了,你看他们家这情况,丢下一个老母亲跟一三岁小孩儿,以后怎们过?”
“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想想被刘青山杀害的那个小姑娘,刚刚才大学毕业,我也难受。”
长叹一口气,依旧纾解不了压在心头的负重感,这样的情况程诺从入职到现在不是没有遇见过。公平正义,是本分,恻隐仁慈,是本能。
转念一想,程诺浅讥, “真正该恨的,是那些毒贩子。”
徐朗点头同意,“宋哥他们局里已经重点调查市里的贩毒案件了。”
程诺拧头望向窗外,随口问,“有线索了?”
徐朗一脸无奈的表情,“这算人家机密了罢。是该查,听说那刘青山之前是盛希的员工,公司待遇福利都不错,一染上毒品,整个家都毁了。”
“乔岸的公司?”程诺几不可见地皱下眉头。
徐朗诧异地看了程诺一眼,“老大你怎么知道?”
“广告上看的。”
徐朗不可置信,“你竟然能记得。”程诺睨他一眼,徐朗讪讪,道, “说起乔岸,上次在检察厅看见他了。”
闻言程诺拿手机的动作一顿,眸中带了疑惑, “来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找孙检的。”
沉思之下,程诺不再理会徐朗,打开手机信息,编辑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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