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绿化带两边往外都是老旧破烂的建筑,低矮、漆黑,死气沉沉,正如晏淮记忆中的中学时代。
他始终认为自己真正的青春是从大学开始的,所有形容这种时期的好词语他都体验过,以至于每每对比以前都会觉得过去不堪回首。
有些人没有烂在记忆里,还在到处乱飞。
临近傍晚,晏淮与夏夏终于接近目的地——那是一个远离市区的小山村,风景虽然秀美,但交通条件不太好,道路狭窄得容不下两辆汽车并排行驶。
等村民那辆噪音嘈杂的三轮车过了路之后,晏淮才转着方向盘缓缓开回水泥路上。
村落通常具有群居特征,越往里开,建筑就越多,到最后随处可见。
也许是鲜少有外来者——还是形象这么招摇的,每一道打量的目光都那么直勾勾。
夏夏被窗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悄声埋怨道:“你怎么也不换辆低调点的车啊?现在整得跟皇帝进村似的。”
这里可没有停车场这种东西,晏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看起来能停车的空地,随便停好后无奈叹道:“这已经是我觉得最物美价廉的一辆了……”
夏夏苦笑一声,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爷,豪气。”
那张信息表是十几年前的,时过境迁,也不知道旧址还在不在。
晏淮跟夏夏两人步行了近十分钟才把导航走完,一座年头看起来非常久远的建筑映入了两人的视线。
他们能顺利找到这个地方,全靠夏夏那惊人的记忆力——
这个福利院偏得在网上找不到任何信息,两人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立刻理解了——门牌生锈得晏淮戴了眼镜都辨认不出上面的文字,墙壁上的腻子和涂鸦也掉得厉害,露出了最里面的泥黄色砖头,完全当得起“破败不堪”四个字。
大门没有锁,晏淮进去找到一个抽着烟的大爷,用现学的、非常蹩脚的方言和对方沟通了快十分钟才确认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小山村虽然交通不太好,但随便往一个方向看都挺漂亮的,这个季节开的花还多,夏夏刚打开相机还没来得及拍一张,身后就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晏淮一出门口就扶着墙弯腰干呕了一下——
“怎么了?”
夏夏被他吓了一跳,“开车开太久了还是又不舒服了?你怎么专挑这种荒郊野岭不舒服啊?”
晏淮蹲下盯着地面,摇头道:“里面烟味儿太重,我受不了,没事儿。”
夏夏从小巧的帆布斜挎包里找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你这么受不了刚刚就让我去好了,逞什么强啊?”
晏淮摇头不言,缓过劲来后将纸巾攥成球状随手扔进了大门旁破烂的垃圾箱里,长腿一迈就走了。
夏夏跟上去:“你这就完事儿了?这么草率?”
晏淮目视前方,脚步不停,“那福利院都差不多要拆了,之前在里面工作过的人走的走、死的死,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这不是等于白来一趟吗?”
“也不是,”晏淮说:“院长和当年的一个老师还在村里,我们先去看看。”
晏淮所说的去看看,诚意还不小——他路过一家便利店时进去买了一些烟酒——
当然是挑贵的买。
两人来到一栋带围墙的自建房时,夏夏看见了一辆车,赫然惊道:“原来这里还有比你豪气的主儿。”
一辆崭新的奥迪新款静静地停在树荫下,乘凉的大爷们时不时会投去艳羡或好奇的目光,偶尔有年轻人路过时也会多看两眼。
晏淮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提着东西径直往里走。
屋里只有女主人和一个老妇人,天井角落里拴着一只小土狗,性格还挺亲人,尾巴都快摇成风车了。
攀谈过程很顺利,全凭晏淮长了一张一看就是学习非常好的脸,眼镜再一戴,信服力上升得将要爆表。
不过他们要找的福利院院长据女主人说正在河边的大树底下下棋呢;对方热情好客,说什么也要亲自带他们过去。
参天的古树看起来比这里最老的老人年纪都大,枝叶茂密而树干粗壮,根部粗大得晏淮拐过去了才看到那里有一张石桌,树底下清一色全是拿着蒲扇的大爷大妈。
女主人过去和正在下着棋的一个老人说了几句话,老人就转身看了过来。
晏淮拿着东西上前,他不会套近乎,但说话中规中矩,得体自然。
老人的普通话说得很流利,交流起来非常方便,虽然看起来挺文艺的,但态度挺冷,还谢绝了他的礼物,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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