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找大夫?府里是缺你银两了还是缺你下人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质问?我不是他儿子吗?

三岁的我病在母亲怀中,母亲则跪在父亲腿边哭泣,而他不仅没有抱我一下,甚至连大夫都没为我叫。

我母亲是京中有名的贵女,我父亲是算不上起眼,却也挑不出错的皇子,我有个尊贵的身份。

但,父亲的孩子太多了……

尊贵的人多了,我也就不尊贵了。

“咳咳咳……”

北凉的冬日很冷,没有棉服的我被寒气肆意侵体,我不要命的又咳出一滩血。

对于咳血我早已习惯,但母亲看到还是会忍不住抽泣。

人人都以为我是娘胎里带病,其实不是。

高门内争宠戏码层出不穷,母亲软弱单纯,又没有父亲的宠爱庇护,导致被欺被害,我是早产且于雪地出生,刚出生便染了风寒,坏了底子。

其实若及时医治我有望痊愈,母亲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抱着我去求了父亲,但有心不想我活之人怎会让我们见到父亲。

“对不起……母亲没用……”

“别怕,母亲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母亲总爱抱着我哭。

她说我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我们没钱治病,府内欺弱不拨银两,母亲嫁人回不了娘家,母亲心急,她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无法明辨对错,于是遭人蒙骗,换取的药皆是民间偏方。

马尿,锅灰,叫不上名字的草药一步一步让我的身子更坏,而我又因常年吃不饱饭,为了不让自己饿死经常拿“药”当饭吃,最终演变成世人口中出生自带的罕见疾病,无人能治。

好在这样的苦日子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难熬,母亲虽无法明辨对错,但却识字,我被遗忘在府里角落时,是母亲教我读书。

而正是读了书我才想到一个问题,我是主子,我为什么会被欺负?那些下人拿着我父亲的钱为什么不为我请大夫?

因为没有这府里权力顶峰人的宠爱。

当我意识到原因时,我将书反扣在桌面,看向那为我补衣服的女人:“母亲,您争宠吧。”

“什么?”母亲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您生的漂亮,父亲喜欢漂亮的。”我摘下一朵地缝里开出的黄色小花别入母亲发间:“儿子的病普通的药治不好了…为儿子争个有资历的大夫吧……”

“好。”母亲胆怯,怕父亲,但一听是为我,她总能压下心中怯意。

母亲得宠轻而易举,因为她当初就是因为漂亮才被欺负的。

七岁那年,母亲的宠爱为我换来了御医诊病的机会,可他们也说我病情罕见,无能为力。

看来他们不行,我听闻皇爷爷有一个医术高明,专门为他治病的医师。

我要他为我治病。

但我也清楚,父亲在皇爷爷眼里和我在父亲眼里没什么区别,父亲不得宠。

可我若要活就得帮他,皇爷爷醉心朝政,一心想让北凉和南沅平起平坐。

我翻阅了无数关于南沅的书籍,朝政之事我没学过,但我知道若要和人家平起平坐,第一件事就是学习人家优秀之处。

我花了半年时间将南沅的精华之处摘录成册,满心欢喜的递给父亲时,父亲却一把甩开。

他说:“小小年纪字还没会写全呢,懂什么。”

他看都不看就说我不懂……

父亲这条路我走不通,可皇爷爷在宫里,没有父亲领我,我进不去。

可病痛的折磨我受够了,我不想再日夜咳嗽睡不好觉,还要忍下人的埋怨了。

所以我躲在泔水桶里混进了皇宫。

皇爷爷比父亲好说话,给了他就看。

父亲说我不懂,但皇爷爷却格外满意。

“真是聪慧的孩子。”这是我第一次听人夸我。

我被养在了皇爷爷的身边,不用再回那讨厌的地方,也如愿得了皇爷爷的御用医师诊病。

皇爷爷的医师果然比其他御医医术高,只是……

“皇子府里怎么会让你乱吃药?气虚体弱,如毒气野火侵蚀,若及时医治也罢,可惜……恐活不过十岁……”

我不信,皇爷爷也不信。

皇爷爷惩罚了父亲,并让他的御用医师竭尽全力为我治病,他说气虚体弱,皇爷爷就让我习武练内力。

我以为日子会好起来,但我没想到,父亲身边只是争宠,而皇爷爷的身边争的是权利。

要我死的人更多了,他们装的和善模样却做尽了要我命的事。

送来的糕点里会夹入慢性毒药,定制的华服里会藏入短针,若不是我和皇爷爷一同用膳,恐怕连吃饭我都吃的不安心。

皇爷爷管不了,也不会管,皇家这种事太多了,优胜劣汰,没了我他还有其他儿子孙子。

那就争吧,既然只能有一个,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摸透了他们的手段,甚至渐渐觉得单一无聊,我也学会了比他们更深的伪装。

而且,我活过了十岁。

在医师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的时候,我又活过了二十。

我和父亲一样站入了朝堂,但我比他更得圣心,我拿的出治理雪崩的方子,解决的了粮食短缺,更能亲自去异国谈判让他们附属北凉。

我在北凉的民心高过了皇爷爷,被皇爷爷破例封了梁王,在我父亲还是皇子的时候,绝无仅有。

皇爷爷说我是北凉的栋梁。

可是在被封梁王没多久后,我又被诊出了活不过三十。

“庸医!”我第一次骂了皇爷爷的医师。

只是现在没人再敢给我冷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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