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此事蹊跷!

难道有诈!

季白看着骤然现身的门徒,心中大为惊怒。

可是随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那一众门徒,却并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季白这边。

而是汇聚成一团,像是有某种集会,此刻正刚刚开始。

季白所在的方位,只是临近那刑堂入口,一处靠近边缘的角落。

难怪说刚才心神不宁,觉得此地古怪。

这洞府中,是什么时候藏匿了这么一批人的!

自己虽然提前觉得不对,但是对此地变化,却是无法完全知晓。

这处地方,似乎存在某种隐匿身形的“禁制”。

若是这么看,倒是和那李叒子称为“鬼门关”的地界,有着某种类似的联系。

那里的禁制是“禁言”,这里的禁制似乎是“隐匿”。

不知不觉,季白对这所谓循规蹈矩的力量,好似有了更多的见解。

但是也生出了某种猜想。

那集聚此地规则,是否会和之前一样,构建出新的法剑呢。

还是说会构建出别的什么东西。

季白说干就干,如法炮制。

却发现那集锋之行为,毫无反应。

莫不是失了效应?

季白沉思,背着前方的柳姓师姐,注视到了自己的掌心。

在掌心一侧,多出一道暗藏的符印。

和此前在鬼门关所见符咒,极为相似。

或者说,如出一辙。

季白暗自催动,那符咒微微亮起。

只要他愿意,似乎就可以对他回馈。

季白安心了些。

有术法傍身,就是不一样。

当下他手中掐着那道尚未用出的法剑,方才不曾使用,当下还尚未消散。

这才无法再度【集锋】。

似乎,

这法剑的权能,乃是必须动用之后,才能再次动用。

不过……

季白看着四下众人,眼中阴晴不定。

自己无法提前一步,勘破此地禁制,显然说明当下,自己的能力,还是稍显不足。

是那“宰吏”的位阶,不够的原因么。

他暗自想道:

既然自己当下是九品的刀笔宰吏,那么后续是不是还有八品……甚至七品……

现在想想,这所谓序列,必然是有序列、品阶区别的。

只是应如何达成进阶……

季白想起此前所见过的序列字迹。

或许那些字迹,是晋升的关键。

又或者,还有其他渠道。

却尚未可知。

季白一边思量着,一边注视着那群“堆”在一起的黑衣群众,心中暗自警惕。

之所以说那些人是“堆”,而不是“站”。

是因为这些黑衣门徒当中,确有许多人,是以某种奇怪的姿势,“堆叠”起来。

他们当中有些生得凶神恶煞,又有些生得不比寻常。

余光扫过此地信徒,季白明显感受到,此地之人,和那鬼门关所见的佝偻像的饿死鬼们,存在的区别。

那里的人,虽然瘦削,但是至少还算是个人样。

或者说,是保留了人类的特征。

而眼下的这些人,则是摆脱这种限制。

有些生得兽首人身,目光阴损,好似妖魔化形,却并未完全丢失本相。

有些则是稀奇古怪,存在着躯壳和肢体的畸变!

又或者数条手臂黏连一块,其余地方几乎只剩骨头。

这些人或站或卧,背后延展多只手臂,犹如接肢一般。

或是明明是数个人,可是却胸口紧贴着别人的脊背,彼此黏连一块。

一半妖魔化相生,一半丧本逐形样。

像是喝了核废水,由人就此变作鬼。

在这片区域,几个白发披身的老者,还算正常些。

老者们端坐在这区域四周,几处狭窄高耸的石台上。

盘膝而坐,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人。

像是监察此地,又像是审视着什么。

老者们满头白发肆意飞舞,倒是半似仙佛半似妖,脱尘之中生得几分诡异风骨。

“我辈皆为胡须郎,入夜永作薪柴光,黄沙天赐无量事,慈母垂怜恩浩荡。”

高台上的须发老者们高声诵唱,下方的信众则紧随其后,反复重复这段诡异的话。

他们所言之物。

像是某种诗。

像是某种咒。

又像是某种奇怪的号子。

鼎沸的人声,化作音的浪潮,一时魔音入耳,像是夏日永远无法驱赶的蚊子,在季白的耳边环绕。

烦!

好烦!

人好烦!

头都要炸了!

季白抬手堵耳,那声音勉强减轻,但是依旧惹人恼怒。

这魔教,真是害死个人!

虽然对这话语当中的含义不甚理解,但是季白却捕捉到了某个熟悉的词汇。

黄沙天!

这个词他很熟悉。

在他斩杀那只手掌妖魔前,便听过其提到过这个词汇。

那山鬼阴官曾警告李叒子,教她不要多管闲事。

不然便要将她当成黄沙天的祭品。

由此可见——

此地的信众,这截指教的人。

似乎对那名为“黄沙天”的事物,有着某种忌惮的同时,又带有某种崇拜。

甚至是在供奉,或者驾驭此物。

这倒是符合他对此地的某种猜想:

虽然不曾知晓这方世界的全貌,但是从那鬼门关处的饿殍之人来看,显然这个世界,并非安稳富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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