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金誓城府邸。

厅堂殿阶上,沈樵束手侍立在施华荑身旁,崔无怨赫然站在他的对面。

施华荑一身飒爽的戎装,华丽的札甲让她不施粉黛仍旧光彩照人。

“今日之战,我金誓城胜了,但敌军仍在西面十里外扎营,你们有何见解?”

她逐一望向阶前的谋士。

自从昨夜将尧国旧势力彻底清除,金誓城上层无一不是主战派,平均年龄也下降了不少。

府邸内顿时议成一片:

“何易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恐怕近日还有恶战要打。”

“我看不会,仆从军此战精锐损失过大,士气低迷,经不起一轮强攻了。”

一名年轻的文士语气激动,有沈樵成功的榜样在前,这些青年读书人纷纷立志,誓要大展宏图。

“我看今夜不若出城袭营,彻底挫折他们的锐气,也能打通金誓城交流外界的道路。”

施华荑不置可否,看向沈樵和崔无怨。

崔无怨一身轻便的皮甲,身形高大,黝黑而俊朗,热切地迎上施华荑的目光:

“夫人让我去做甚,我就做甚,只要夫人开口,今夜就能袭营!”

“夫人要那何易的脑袋,我现在就能去取!”

一身白衣的沈樵皱了皱眉,对崔无怨的话嗤之以鼻。

他朝阶上拱手,分析道:

“君夫人,若那何易的军队只有这等实力,那孪石城必不会被轻易攻破。”

“今早那孪石城城主死前,说仆从军火炮威力无匹,可一场战斗下来,似乎并没有出彩之处,所谓的精锐,锐,也多是程国军队,并不见其它两国。”

施华荑微微侧目,看向这位俊美无俦的金誓城新星:

“所以,你认为有诈?”

“微臣认为,既然做好了长期守城的准备,我军就应该避免节外生枝,最好的办法,便是军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探清何易的虚实,再做出击的打算。”

话音刚落,就被崔无怨打断:

“你的意思是,我们明明赢了,却还要龟缩城内,等着挨打吗?”

他作为荒原内土生土长的匪徒,一向性急如火,作战采取的也多是匪徒的方式,敌疲我打,敌进我退。

沈樵毫不退让:

“那你觉得我们凭什么能出城与何易野战,在平地上面对西罗的枪炮?”

受到反驳的崔无怨有些怒了,他在青驹义从中说一不二,这金誓城内,也只听施华荑一人的调遣,可这油头粉面的书生,竟然处处与他作对!

“夫人从西境带来的神通手段,难道还不够强吗?”

他说的是那拜神法帖,今夜施华荑召集众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在全军内选拔适合法帖的人才。

崔无怨话糙理真,一些好战的校尉纷纷点头,他们其中不乏已经持有法帖的神通者,用这种力量来对付寻常军队,简直是摧枯拉朽。

威力应该不输火炮吧?

几人争论不休,唯有施华荑静静听着众人的争吵,不时点头。

府邸外忽然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

“樊统领到!”

守门的侍卫大声禀报。

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矍铄老将,快步走入厅内,躬身一礼:

“君夫人,参与授帖的种子们已经带到。”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只见樊武岐的身后,跟着十多名神色各异的年轻人。

这些人正是校尉们从金誓城各处推举而来的,可能拥有拜神天赋的青年种子,至多不超过二十岁。

大都衣衫整齐甚至身着绸缎,不禁让人怀疑这些人是否真的出身行伍。

然而也无人敢指出,所有人都很清楚,拜神法贴的数量并不多,金誓城中本就汇聚着大量西境逃亡过来的人口,即便拥有天赋的人万中无一,轻易也能选拔出近百人来。

大家都差不多,百人中到底哪十几个能传拜神法帖,这便是一门生意了。

沈樵忽然察觉到一人,定睛看去。

只见一名面貌平平无奇的青年,局促不安地站在众人之间,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他穿了一件乌黑的皮背心,内衬灰色的麻布夹袄,显得与富丽堂皇的府邸格格不入。

脸上满是晒伤的痕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士卒模样。

哪个校尉推举的,真选上来一个小卒?

沈樵微微诧异。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君夫人行礼!”

樊统领朝这些人怒道,种子们连忙乱糟糟地拱手、作揖、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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