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余环视左右,冷哼一声,微微使力,手中的青铜酒爵被捏成了一张薄片,脚下的石砖裂成了两半。

他缓缓起身,捏了捏指骨,准备大开杀戒,哎,虽然有些对不起张嫣的好意,但让他向刘盈下跪,绝无可能。

如果面对的是炎黄伏羲,秦皇汉武,唐宗明祖,他倒也不介意行礼,不过你一个史官都看不起的废物皇帝,也配让人形高达给你屈膝?

你受得了我这一拜么?小心折寿啊!

“都退下。”高帽男忽然起身喝道。

郎官们对视一眼,不敢后退,也不再前进,只是望向皇帝。

刘盈心中对于东余的狂悖无礼也极为愤怒,他贵为天子,即使军功集团们如何瞧不起他的怯懦,但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礼数上不敢有半分怠慢。

而今天,一个地位卑微的黔首,就敢对他横眉以对,当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他很尊重也很信任高帽男,听到对方的大喝,心中压下愤怒,挥了挥手,示意郎官们退下。

东余眉头扬起:“老哥高姓大名,身居何职,一言既出,连宫廷宿卫都要俯首帖耳?”

高帽男上前倒酒,轻声道:“老朽夏侯婴,昏聩无能,蒙陛下垂怜,忝为太仆。”

汉承秦制,皇帝以下,即为三公九卿,三公是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而太仆是九卿之一。

主要工作有两项,一是给皇帝赶马车,二是掌管全国的马政,相当于现在的装备部队总司令,太仆是绝对的国家核心大臣之一,而眼前的这位,由于与皇家的亲密关系,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夏侯婴?太仆?”

东余愣了一下,忽然拍手笑道:“原来老哥就是大汉车神,我听说彭城之战后,楚兵追杀的紧,汉高祖惶惶如丧家之犬,将同车的儿女多次踹到地上,多亏了你,将他们捡到车上,这才保住了性命,汉高祖因此多次想要杀你,最终都因为没有驾照,不会驾车忍了下来。”

夏侯婴愣了一下,这事的确有,但他本人不是大嘴巴,从来不曾告诉过别人,眼前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瞥了一眼面色郁郁的皇帝,他叹了口气,或许在陛下心中,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不时对宫人诉说,这才传了出去吧?

“不过太仆是什么官,做什么的?”

夏侯婴笑道:“观足下言辞犀利,怎么不知太仆么?老朽负责掌管舆马,为陛下驾车。”

“功高莫过于救主,你这救了老皇帝小皇帝多少次,怎么还是车夫?这老刘家有点抠啊!”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且高皇帝为我封侯,当今天子赏赐宅邸,并赐名近我,为人臣子,得此殊荣,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年少时,不过是个寻常的马夫,身无长物,每每行走于街市之间,看到富贵人家,莫不自惭形秽,如今只因跟随高皇帝,便身居九卿高位,得享富贵,人生匆匆,如做梦一般。”

东余想了想,点头称是:“人生的际遇真是妙不可言,项羽手下多少能人智士,武力战将,可最终还是汉高祖得了天下。”

“说到楚汉相争,老哥会下棋么?寡酒难饮,不如来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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