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秋撇嘴,身后捆绑她的人适时将她向前推了一把。
只见那疤脸大汉拿刀指着玉莲,用警告的语气说道:“黄毛丫头,别以为张大爷不晓得,那皇帝是五年一回只在春秋来。你这谎撒得也太不成样,老老实实上山,别想耍花招!”
江易秋环视周围。道路两旁的铺子已被洗劫一空,无法搬走的木台子基本被砸了个遍,看不见几处完好。四下零散地跪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其中更有只有三四岁模样的孩童,正张着嘴哭爹喊娘。
除此之外,她竟又在这群人里见到了刚才在宅子外的黑衣男子们,几人皆配有武器,暗自低头蹲在角落里。
她总觉得这几人中有一位很是面熟,可见他们如今这抱头蹲地的模样,加之情况紧迫,让人实在回忆不起来。
扫视一圈,江易秋也想好了说辞,刚想开口,却遭一道声音打断:
“张集!何事耽搁?”
来者骑着匹通身漆黑的骏马,上身绿色丝袍外套着锃亮的软甲,脚上却是双长筒的翘头布靴,细看还带了暗纹;再看他用银冠扎了发髻,面上留的胡子似乎还整过形状,乍一看丝毫不像是个山贼。
“陈大哥。”疤脸大汉回头,抱拳道,“两个黄毛丫头,偏说自己是当朝公主,真是滑稽。”
见那绿袍的领头面上有犹疑之色,江易秋抢先开口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位…陈大哥,不知是否知晓释州水灾一事?”
马上的人收紧缰绳,眯起眼盯着被五花大绑的江易秋:“略有耳闻。不过,这与你是不是公主有何干?”
“误会了。”江易秋轻笑,“我是不是公主倒不要紧。圣上因治水忙了三个月,迟迟抽不开身,今年的春猎就是因为此推迟了…这要紧的便是,现下天子正带了禁军守在围场。”
马上的绿袍皱起眉头,似乎是有几分迟疑。
江易秋继续说道:“我朝禁军少说也有万把余人,虽围场的连半数都不到,但好歹个个都是军中精英,剿灭一座山头的狼虫虎豹还是绰绰有余。不知陈大哥山中有几人把持坐镇?是否经得住千人的铁蹄?”
“你这黄毛丫头,光唬人有一套。”那张集是忍不住了,“大哥,你瞧她的样子,这衣裳,这车马,哪里像是公主?白日做梦,可别上她的当!”
绿袍伸手捋一把胡子:“嗯,看着确实不像,从未见过这般没规矩的公主…”
“你便当做是场赌局。”江易秋仍旧不卑不亢,语调平淡,“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赌圣上不会派兵前来将你的贼山踏平。方才这位张姓好汉放走的车夫,已经托了人去围场报信,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赌得起?”
“啊!”
那张集一声怪叫,扭着身体连连踉跄了几步,原是骑在马上的绿袍伸腿过来给了他一脚,后者顿时皱着脸喊疼。见此情景,张集身旁的小贼立刻收刀上马,前去追赶车夫。
玉莲哼道:“现在去追,怕是也来不及了!”
“呵,可如此一来,放不放你们走都不行了。”绿袍俯视着江易秋,解释道,“谁知道放公主回去后是不是还会有禁军来踏平我的‘贼山’呢?还不如将你二人带回山上好吃好喝供起来,若皇帝真来了,我不伤你分毫将你归还,自然朝廷也没有道理攻山,还应记我保护公主有功;若我将你归还皇帝还是要攻山,那我就一刀杀了你,杀个长公主也足够我陈某人史书留名了。可若皇帝不来…你们便听天由命吧!。”
这人二话不说勒马调转了方向,连眼神也懒得落下,吆喝着一众手下便要撤离。不知究竟是因为并不十分相信她的话,还是因为太过于狂妄。
有人牵起捆绑江易秋的绳子,用力将其往前一拽,她被扯得踉跄,腕间生疼,只好跟上脚步。眼见着三十余人的山贼纷纷上马,几辆板车拉了满满的钱财货物,还将她的两匹马也顺走,却要她们徒步上山,江易秋不自觉一阵郁闷。
“慢着!”
队伍前列传来一道耳熟的男声,逼停一众山贼。江易秋歪着身子猛地探头,果然是那严淮屹。
侍卫皱着眉,很是严肃。依旧一身白衣,只不过今日并未穿戴披风,也没有那些捕猎器具,只简单在腰间配了剑。见他手上拎着几包药,再瞧他身后那块牌匾赫然写着“济世堂”,江易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宋余衡竟派了他来跑腿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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