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眼,秋凉入口。
寒暖伯仲,预示着秋意已浓。
人已疲倦。
季统领却还是绝不肯停下来休息。
拂晓时分,他又带着易寒宇回到了第一次杀人的那顶帐篷里。
他一剑多用,开始在床底下刨土挖坑。
他的手法精炼而纯熟,因为他这一辈子本就经常挖坑,有时候是为别人挖,有时候是为自己挖。
只不过以前为别人挖的坑全都用上了,为自己挖的坑却至今仍未用上。
他已埋葬过太多太多的熟人,多到他已麻木。
他的过往是一种不堪回首,也是人世间的一个迷。
今夜,挖坑终将继续。
好似挖坑能够将他身上的严寒、疲倦、劳累、饥饿统统埋掉,剩下的就只有等死的从容。
他的性格就如泥土深处的花岗石,倔强、坚定、还略带一些冷漠。
坑挖了好,上窄下宽,只要点亮星火石,就可以清楚看到一个初具形态的地下暗室。
看着自己的小小成就,季统领笑了笑,但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秋意伴随笑的悲凉。
一切都已是人生终点的征兆。
虽然还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但他却已经开始觉得孤单、落寞。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易寒宇,这是他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但却还太年轻了些,还不够成熟。
尽管他知道眼前的英俊少年迟早有一天会成熟起来,迟早有一天会成长出足够吸引人的魅力,但他却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有些迫不及待。
叹了口气,也叹去了一些无可奈何。
季统领将挖出来的泥土悉数装进储物袋里,然后他当先进到地坑里面,等待易寒宇跟进去以后,他再把地坑入口用泥土严密掩盖。
地坑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他的人生。
但他的心还没有被隔绝,他坐在湿软的泥土上,休憩片刻,然后郑重对易寒宇道:“该教你的已经教完了,但你毕竟只是一个少年,性情尚显稚嫩,日后尚须好好的自我磨砺。”
易寒宇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季统领接着道:“你靠过来一些,仔细听我说话。”
易寒宇依旧沉默点头,走近了挨着季统领坐下,眸子中满满的都是不舍的神色。
季统领道:“我是战场上一缕不安稳的浮萍,我的现实也很黑暗,你想不想听?”
易寒宇再三点头。
季统领默了几息,缓缓道:“人生在世,有平和也有残酷,但我只说残酷。”
易寒宇终于开口:“好。”
季统领道:“生死之间的搏杀,不耍威风,不荣不辱,只强求一个结果,那便是取敌性命。”
易寒宇念道:“取敌性命。”
季统领道:“世人皆云乘人之危乃为不齿的下作,其实不然,到了你死我亡之际,谁人又伸长了脖子让你砍?所以,能够趁虚而入、攻敌虚隙者,方为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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