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无视了搀扶的手，双手撑地挣扎起身。
借助这个机会，他活动了自己迟滞的身体，用余光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绝不可能是什么古堡庄园。
十二个带有AR步枪的守卫分成四组散布在四个角落。
外部的砖石结构将内部的钢筋混凝土锁住。
接近五百平米的一楼有四根巨大的白色梁柱伫立，巨大的空间中只有两个盖着绸布的台子。
丽希芙斯踩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去，守卫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光线从穹顶洒落，聚焦在最中心的两个台子上。
刘聪看清了绸布下的方形轮廓，他大概猜到了台子上是什么。
两道绸布被扯下，两对难辨你我的瓷器在阳光下反射着钴蓝色的光。
丽希芙斯抬起左手按在左边台子的玻璃罩上，里面的瓷器正是出自刘聪之手。
“我们花了3400万拍下了它们，这是我们对于刘先生认可。”
刘聪看向她的右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而修复他们，是我们对于刘先生的期待。”
丽希芙斯右手的玻璃罩下，一对青花大瓶遍布蛛网裂纹。
刘聪的心如同被大手捏住，他像是听到了它们的悲歌。
银发女人上前，拍了拍刘聪的肩膀。
“刘先生。修好它们，我们会接纳你。”
刘聪置若罔闻，把脸死死贴在了玻璃罩上。
像是有一柄锋利的长枪将这对瓷器瞬间穿透，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锁链困住了原本畅快自由的云蛟。
视线划过了缠枝菊，划过了鸾凤和莲花牡丹，最终在颈处聚焦。
“信州路玉山縣順城郷德教里荆塘杜奉聖弟子張文進喜捨香炉花瓶一付，祈保合家清吉、子女平安。。。。”
刘聪不需要看着瓶子，这段铭文他早就烂熟于心。
木然转头。
“你和我说，这堆被树脂黏起来的瓷片是真品？”
他面色忽然狰狞，一改冷静的模样。
丽希芙斯拨开了他指向自己的手。
“是的，这就是你仿造的原型。”
“元代青花云龙纹象耳瓶。”
古堡内呼吸与言语停滞，只有从穹顶照下的光线在下移。
刘聪精神恍惚，这对将青花瓷历史确定在公元1351年前的无双珍宝应该安静地陈列在大英博物馆内，作为十大镇馆之宝接受世界的注视。
“救。。我。。。”
这不是分心的时候，刘聪甩头将脑海里的杂念驱除。
“啪。”
眼泪滑落，刘聪恢复了冷静。
他不会询问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那毫无意义。
“请告诉我，梅森小姐。”
“欧洲继承中国的制瓷技术已经几百年了，你们为什么要找一个蠢货来修补它？”
丽芙希斯梅森像是没有感觉到被骂的是自己。
“请快些工作吧，刘先生。需要什么材料我们都会满足你。”
刘聪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两条痛苦的云蛟。
“生漆、黑漆、蛋白。。。”
“括刀、砂纸、圭笔、吹风机，稳定的火源。”
“还有黄金，足够的黄金。”
刘聪再无交流的兴趣，靠着左边的台子颓然坐下，抬头注视着青花大瓶。
身后方价值3400万的仿制品被撞得左右摇晃，但没有一个人在意。
门外的守卫很快将一个托盘送来。
刘聪起身，双眼一扫，忍不住出言讥讽，“你们的调查和准备确实符合你们严谨的精神。”
银发女子没有回应，将托盘放上了右手的台子，留下了守卫转身离开。
“刘先生。”丽希芙斯突然回头，“你不关心你的老师吗？”
刘聪低头拨动着托盘中的材料，不为所动。
“希望他还活着。”
丽希芙斯的声音随着鞋跟敲击声一同传来。
“他让我带话给你。”
刘聪举起一枚鸡蛋在对准穹顶，蛋液充盈。
“不要忘记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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