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灵魂,回到母亲死去的旧家,我在那个房间内哭了一会儿,然后躺到床上去,想要寻找些许母亲的味道,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是我该去的呢?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放在客房里的大笼子。我弯曲着腰,好不容易钻进了那个笼子,却没有感受到小时候的熟悉感。

我是什么时候被诊断出有精神疾病的?我又是什么时候被关进这个笼子内的?我对此完全没有实感。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没有回忆得很完整,对于父亲的死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最后一幕,那个小小的我手里握着刀,站在血泊上,身旁的母亲跪倒在地哭喊着。若不是这次鉴定结果,我不知道以后还要杀多少个人,才知道原来有另一个人在跟我共用着这个身躯。

我害怕又懊悔,渐渐地觉得寒冷,于是抱住自己的双腿,手掌来回地摩擦着手臂给自己取暖。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呀!我的手臂为什么会这么的光滑?不应该是这么光滑才对的呀!我不是遭受过毒打跟虐待吗?我不是被烟头给烫伤过的吗?为什么丝毫都没有留下疤痕呢?

我从笼子内出来,反复检查自己的身体,光洁的身躯没有任何疤痕,难道我并不是那个小时候遭受到虐待的人?其他伤痕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烟头烫伤的话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的,但是我的手臂,我的背部,我的胸前都完完整整,没有半点受过伤害。

我跑到客厅去,翻看之前董蓉找出的那些东西,其中就有我的学生手册。我翻阅着学生手册,里面记载着我小学的成绩跟老师的评语,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而这正恰恰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如果说我是一个身患精神疾病且手段残忍的孩童,怎么可能能够正常地走进校园并完成学业呢?

我又拿出那份鉴定结果,细细地重看一遍,才发现自己原来因为愚蠢而忽略的细节,原本我就知道的细节。

我给董蓉拿去鉴定的两根头发,一根是我自己的,另一根是从我母亲的尸体上找到的,而两根头发的长度相差太远,从我母亲尸体上找到的那根头发的长度可是比我现在的头发长了很多呀!所以那根头发不可能是我留下的,我竟忘记了一开始就那么明显的线索。

那个梦!董蓉说过,就算我遗忘了某些事情,但其实记忆还存在于脑海深处。前几天做的那个梦其实是我自己的回忆吧!我打开了牢笼,放出了笼内的那个小孩,他根本就不是另一个我,可他又是谁呢?能够跟我拥有几乎一样的DNA,我的记忆中曾经见过被关在笼子内,他的长相让我误以为他就是我。这不可能吧?另一个小孩究竟是……

虽然只是猜测,但却让我不禁恐惧得浑身发抖。那个人他现在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想要杀掉11年前那起事件的知情人的话……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我吧!

我环顾客房,此时孤身一人的我应该是最好下手的了。

“喂,你在吗?在的话就出来吧!我已经猜到你是谁了!”我鼓起勇气,试着朝客厅的各个方向大喊,如果他这些天有在跟踪我的话,此时应该就在附近吧。

果然我没猜错,次卧的房门慢慢被推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缓缓地走进客厅,露出自己的面容跟齐肩的杂乱长发。长相跟我几乎一样!

“你已经想起来了!”他开口了。

我看着他满是伤痕的手背,还有跟我几乎一样的面容,颤抖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不记得了?我是你哥哥呀,那个被不公平对待的孪生哥哥!那个天生脑袋就有些问题的孪生哥哥!”

“哥哥?”我的脑袋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不断感觉到刺痛,某些记忆断断续续地闪现出来,“可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对你都没有记忆?”

“没有吗?也难怪。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被关在客房里,等于是与你生存在不同的世界,你当然对我印象甚少,我们也不过见过几面而已,但是就是那几次短暂的见面,奠定了所有的一切。”

他是我的孪生哥哥,跟我此前的猜测差不了多少,如果按照这个想法再理清一下之前诸多问题的话……

因为他的精神出现问题,父亲为了防止他外出才将他关在笼内,也确确实实对他进行过虐待;母亲是因为担心身为兄弟的我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所以才定期带我去医院的精神科进行检查;杀害黄阿姨小狗的那个人是被我从笼内放出的兄弟,不是我,所以我才没有那段虐杀小狗的记忆;用刀刺死父亲的也是他;母亲出狱之后,他害怕母亲将事情的真相道出所以才趁夜间将她吊死。他是我的孪生兄弟,他的名字叫做……

我的头一阵刺痛,我理清了过往一切的事情。那些回忆如同从黑洞中释放出来,一下子占据了我的脑袋。

“你是谁?”8岁的我趁着家人不在偷偷用母亲抽屉里的钥匙打开了紧锁着的客房门,站在那个大笼子前。

“你跟我长得一样!”他说话了,杂乱而肮脏的头发下稚嫩的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

我摸着自己的脸,对他说:“我叫做陈志梵,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抓住笼子摇晃起来,兴奋地告诉我:“我叫做……”

“陈志贤!”我大声地喊了出来!“你终于想起我的名字了。”

“你一直躲在这里?”一想起他无时无刻不跟在我的身后,就感到心里发毛。

他微笑着对我摆摆手,我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那些烫伤过的痕迹。

“我是刚到不久,本来想偷偷拿走DNA鉴定结果的,没想到却被你发现了行踪。现在你倒好,记起了过去的事情,要是你能一直遗忘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想要杀你了!”

我听到他这么说,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故意岔开话题。

“是你杀死了爸爸?”

“对,我杀死了他,不过你是帮凶!如果那天你没有将我放出来的话我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说着露出了笑脸,我从来没想到那张脸笑起来会这么难看。

我当然已经记起,那天是他求着我放他出去,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外边的世界,他说他从来就没有过朋友,我是他唯一的兄弟,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求我放他出去。

“你看你跟我长得那么像,你只要代替我躲进笼子里爸爸一定不会发现我们两个调换了身份的,等我出去玩一下,晚上就回去换你出来!”

天真的我信了他的话,才会发生了之后的那些悲剧。

“确实是我放你出来的,不过妈妈很快就发现笼子里的人不是你了,她把我放出来,骂了我一顿,爸爸很是生气,说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你。”我说。

“只可惜那是他最后一次教训我了!”

“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也没错,是我在她熟睡的时候将她吊死的。我还将她给我的那块手帕还给了她。”

“她当年都不惜为你顶罪了,说明她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杀她?”我一想起母亲的死状就双眼干涩得难受,替可怜的母亲感到悲哀。

“你以为她是真的要替我顶罪吗?”“要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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