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内科的值班医生,拿了一大叠纱布按在针孔处,纱布的外面再缠上绷带。我心稍安。医生将我引到一间观察室,要我睡下来,晚上就住在观察里。“每半小时,我会来观察你一次。”我心大安。这时候我才仔细打量这位医生:是位身材修长的女医生,虽然带着口罩看不到容颜,但是一双眼睛是清亮的。快一点钟了,经过一番折腾和惊吓,我沉沉睡去。
大概是凌晨六点左右吧,我从深眠中醒来,感觉身边湿漉漉的。一看,魂飞魄散:床上到处是血,满床的血。再看,差点晕了过去:地下也是血,满地的血。我提醒自己,要冷静,绝对不能吓晕过去。我立马起来,按着出血的手臂去找值班医生。那医生正伏在案台上呼呼大睡,操!你不是说好每半个小时来观察我一次的吗?现在我知道,网上说的没有错:世界上最无力的话之一就是“你不是说好......”
我赶紧叫起医生,医生也吓坏了,不知手措。走廊上的病人们看着我的血一滴一滴往地下掉,画出一条直直的长长的线条,脸现怜悯之色,也对医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我自己担心的重点却是:我的鲜血变淡了。这意味着我的血液的质量,包括血细胞和血红蛋白的数量等,都大大下降了。
见值班医生在忙着打电话求援,我也赶紧求援,“周华,不管你在做何事,赶紧过来,我在肾内科住院部。”周华是我的同事和哥们儿,离我家和医院都比较近。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补充道:“给我买两个肉包”。那值班医生得到指令了,马上给我注射凝血剂。
值班医生手忙脚乱地找到凝血剂并正在给我注射的时候,肾内科主任许主任和我的朋友周华,几乎同时赶到了。待凝血剂注射完毕,许主任用一粒医用棉,放在我的出血孔上,上面又覆盖折成两厘米见方的一张纱布,然后缠上绷带。“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这么操作。”许主任跟值班医生说。
这个值班医生,一没有职业操守,只顾自己睡觉而弃病人于不顾;二没有职业技能,这么一个简单的止血的物理过程都不会,却去弄一大堆纱布来遮盖真相自欺欺人。但是我并没有投诉他们,一是许主任是市中心医院介绍的,对我很热情;二是我的小命还在他们手中,投诉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大出血,损失了体内近三分一的血液。我是这样计算的,本来我贫血,血色素是90,大出血后我的血色素下降到55。这次大出血,告诉我“你说过的”之类的别人的诺言屁用都没得,从此,透析后我带着绷带睡觉,直到早上起床。这次大出血,使我更加警觉,因为半夜里的睡眠是最最舒服的,这时候出血,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要是这样把血流干,岂不是不知不觉中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吃完两个肉包,我跟周华说:“你把我送到我家小区,你在楼下等着,我去整理一下就下来。”这个时间点上周华要去上班的,而我,还穿着棉毛裤,上午十点钟还有两节课呢。十点钟上课的时候,我是惊魂未定,体力也不行,只好坐下来,坐到椅子里开讲。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十多年,从此,我再也不站着讲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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