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娟就会跑过去拽我出来,我死也不肯出来。

有时候家里的来客,会到缝隙处哄着我,把我抱出来。我心里是很抵触的,但我也不挣扎。

有时候我想,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跟这个世界有着某种隔阂,除去我的家人,我出生长大的村落,我没有其它的依恋,这个世界只是我眼里的一个景。

人群的熙熙攘攘,纷纷扰扰,只是我活着的背景伴奏曲罢了。除去我的家人,所有我遇到的直立行走的生命,都是我人生中的路人甲。

看起来我性情孤僻,实际上我又并不觉得孤独。

那个站在墙柜缝隙里面壁的孩子,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抵触什么,在讨厌什么。在她长大后,我才明白她的内心世界,但已经不抵触,不讨厌了。

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转瞬即逝。喜欢与讨厌,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罢了,没有什么能长久。

从小我的脑子里就十分多彩,我有自己的世界。

我喜欢夏天,小小的葛家屯儿,树木葱茏,百草丰茂。

路边的白杨树纵横有序,桃形叶子已然展开;房前屋后的细柳如同一个个娴静的少女,矜持地垂着长发。

村里村外,不论走到哪里,都有花花草草铺在脚边,小蜜蜂像吃席一样,这里尝一口,那里吃一顿的。

我心里总觉得,杨树是男人,挺拔伟岸,它总是笔直而立,雄姿焕发。柳树是女人,万条垂下绿丝绦,它看起来柔情似水。

村里还有一棵大槐树,年深日久,亭亭如盖,它一定是树大王。

我相信它们是有生命,有灵性的。每当有风拂过,纱纱的响声那是它们在交谈或是在歌唱,只是人类听不懂罢了。

我也听不懂,但我喜欢躺在树下,细细地听。

我躺在沙堆上,看着路边的野花和嫩草,它们是树的朋友,与黄蜂嬉戏,同彩蝶共舞,它们都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也无忧无虑。

再向远处看,就是包围着村子的庄稼,一人高的苞米植株生机勃勃,一排排,站得笔直,那是土地公公安排给葛家屯儿的卫兵。

我最喜欢的是那棵大槐树,比房子还高,它有粗壮的枝丫。

它就在我家新房的院墙外,父亲决定留下它了。我十分开心,我去告诉树大王的时候,能感觉到它心花怒放,它摇晃着树枝,对我点了点头。

我自顾自的玩着沙子,一只蚂蚁爬过来了,我用沙子把它埋了起来,等着它钻出来。

许久,也没见它出来,我又轻轻地把沙子一点点推开,怕把它闷死了。

村长家的郞大龙,从村东头跑到我家新房这来,他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跑得满头大汗,头发都被风吹得支棱起来,像只刺猬。

“大龙,你那头发,是让屁崩了吗?”郞大嘴看着他,哈哈地笑起来。

大龙来不及回应郞大嘴,他冲着院子里的人群大声叫喊着:“有疯狗,村东头有一条疯狗吐白沫子了!”

大人们听到后,有几个人带上铁锹,慌忙地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直奔村子东头去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们,愣了几秒,好奇地跟着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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