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刮过一场风,府里花木老叶皆被纷纷吹下,洒扫下人起早忙碌。
谢泽妘去顾老夫人处请安时,见得路上秋意荒凉,莫名牵扯上卧床的顾持明,心情竟也被影响几分。
连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顾洛云的挑衅都不曾放在心上。
顾洛云见没能给谢泽妘添堵,也不气急,端着姿态,昂首随祖母兄长出门,到了文华长公主府。
今日长公主府很是热闹。
前来赴宴的宾客被一一请到引桂园,临近开宴,命妇贵女们先赏花闻香,你来我往交际一番。
凉亭内,几位贵女端坐饮茶。
顾洛云也在其中自矜地坐着,偶尔斜眼睨对面清雅柔弱的女子一眼。
朝中文武向来不合,顾持明是武将之中佼佼者,也是朝中新贵,而她对坐的娇弱女子,乃当朝阁老孙女,明三小姐。
与顾洛云一样,也是有意后宫之人。
无论是在父辈、前程还是性情上,二人都不对盘。
看着对面明三一派温婉地同别人说话,顾洛云就想起家里那个同样令人厌烦的谢氏,她鼻音哼出声:“矫揉造作。”
声音不高不低,正巧叫凉亭内的人听得清楚。
因顾持明之故,顾洛云在京中也有些追捧之人,现下她身边一女子忙笑道:“顾姑娘许是被这扑鼻花香熏得醉了。”
明三却不是当真好性儿,当即放下茶杯,嗤一声:“真是惯爱作妖的花孔雀。”
顾洛云忍气撇嘴:“身为大家闺秀,竟如此口齿刻薄,本姑娘真是长了见识。”
明三:“彼此彼此。”
这厢不阴不阳斗着嘴,不远处阁楼上,文华长公主同定国公夫人孔氏在静静观察。
凉亭之内的机锋随风隐约飘到二人耳中,孔氏轻笑:“此等品性,可入不得宫城。”
文华长公主颔首,随即又叹口气:“便是性情上佳,恐怕也入不了那位的眼。”
孔夫人从中听出其他意味,心中微动,忍不住想从长公主口中探究些微圣意:“那究竟得是何等天仙才能得那位青眼……”
长公主不语,想起日前入宫时帝王的暗示和意图,心中为视为姐妹的温婉女子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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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府。
上午,谢泽妘漫不经心送走出府赴长公主府宴会的顾家祖孙,又回正院照顾夫君用药。
顾持明这几日昏睡居多,难得今日清明。
他半卧依靠在床上,静静抿一口汤药,眸光始终定在谢泽妘身上,凹陷的面颊不掩往日英姿,一向浑厚的声线却已经沙哑:“苦了你。”
谢泽妘舀一勺药,递至顾持明嘴边:“夫君这说得甚么话?”
顾持明摆摆手,抬臂接过她手里的药碗,用力之下,手臂微微有些颤抖,谢泽妘看着他将苦汁子一饮而尽。
谢泽妘接过空碗,转身放在身后丫鬟孟春的托盘上,又拿出手帕给他擦拭嘴角。
顾持明沉默地接受她温柔的动作,在谢泽妘要收回手时,突然抬手握住她手腕。
他手下绵软,只是虚虚搭着,便已是用尽力气,谢泽妘并未挣开,静静地看着床上人。
顾持明原本想说些甚么,却在她沉静又带着悲切的神情中哑口无言,心底的那个决定始终不能彻底定下。
他想放手,却舍不得。
最终只说了些无甚紧要的家常。
“听闻云姐儿近日有些张扬,在府外散银子十分大手笔。”
“嗯,姑娘家爱俏,置办了许多衣裳首饰。”
谢泽妘并未告诉顾持明长公主生辰宴的事,顾持明何等聪明,若知晓此事,只消脑子一转,便知道女儿的真实意图。
他现下可生不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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