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马车在青石路上走得稳当。

侍奉在车外的全德听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心底回味今日陛下这趟骠骑大将军府之行。

要紧的是琢磨陛下对谢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咂摸半晌,觉不出味儿来。

说句罪孽深重的话,他觉得此时的陛下就如同有了中意之骨头的狼犬。

骨头并非自己所有,轻易抢不得,陛下必须耐住心神,潜心等待骨头无主的那日。

可骨头实在太过诱人,还是曾经啃过、一直惦记却意外流失的,简直是诱惑心神的存在。

于是陛下在忍耐的同时,利爪也忍不住伸出。

撩拨一阵,试探一阵。

好叫骨头身上沾一些自己的气息。

如此聊胜于无,算作安慰。

全德公公觉得自己的分析十分有理,甚是精准,禁不住拍拍大腿,咱家真是个体察圣意的能才!

他这一番神态很是莫名,叫跟随左右的金吾卫斜眼睨过。

全公公莫不是得了癔症?

这时,车内传来陛下低哑的声音:“来人!”

听着有些不对。

金吾卫当即握了握刀,再度专注职守。

全德则一个激灵,瞬间收敛了得意劲儿,起身进了车厢,小心翼翼:“陛下有何吩咐?”

燕昶觉得腹中微痛,本以为是他近几日忙于政事,饮食太过无序所致,并不在意。

待回宫宣御医稍加调理便是。

可没片刻功夫,腹痛便从一根绵针变成了万柄利刃。

好似有人在脏腑内摆了个诛天剑阵,燕昶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腹中翻涌的痛意贯穿。

他冷汗冒出,强忍住痛楚。

极端疼痛之下,思绪反倒顺畅起来。

马车依旧行驶,他警惕地不召跟随在外的人,开始回忆今日作为,寻找可能的凶手。

最终撇除逆臣刺客下毒的手段,将嫌疑定在了谢泽妘身上。

他压住声线,低低笑了声,眸中的黑沉和情绪愈发浓烈。

性子倒是一如从前。

面上柔婉,实则绵里藏针,下手狠辣。

他半倚在车厢内壁上,闭着眼,脑海中勾勒她的轮廓面容,聊以缓解。

约莫半刻钟后,腹中疼痛缓缓退去,燕昶一身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吩咐全德:“更衣。”

“是。”

谢泽妘目视御驾离开,利落转身回了府。

进了正院厢房,却不急着继续处理忙碌,她站在窗边,从袖中捻出半粒药丸。药丸呈白色,整颗约莫黄豆大小。

当年望阳城破,她逃出后几遇磋磨觊觎,故而寻了许多阴毒方子,稍加改动后用作防身。

这药丸是日前改出的方子所制,不伤身,却极折磨人。

今日还是第一回试,希望效果不错。

日光透过窗外的石榴树,光线斑驳地落在谢泽妘清丽的面庞上,衬得人愈发温柔端方。

她手下微一用力,剩余半颗药丸化成粉末,飘落在花盆里。

……

文华长公主府的宴席未时结束。

顾老夫人与顾青钊顾洛云甫一回府,便听闻皇帝曾驾临。

顾洛云心中恼怒又后悔。

她准备周全、打扮隆重、心怀期盼地去文华长公主府,在长公主府与那些小贱人打了大半日机锋,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却从头到尾都没见着陛下的面。

只有御前太监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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