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熟人的女儿被自己说跑了,背负长剑的男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这个当叔叔的,真不知道怎么跟晚辈聊天。

毕竟他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孩子,也没养过孩子。

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

自己这马上不就有徒弟了嘛。

眼看其他竞争者都不跟自己争了,这位兵家剑修便立即转身去了山下小溪边,见了那个正在看天的马苦玄。

后者听闻他说收徒一事之后,只是死死盯着这位真武山剑修,

“我不要学什么长生大道,我只学杀人!”

男人傲然笑道,“我兵家剑修,自古便是天下杀力第一!”

成为师徒的两人也走上了廊桥。

路过正在水观的那个女人身边时,马苦玄脚下忽然重重一踏。

这一脚极重,用的是他那个邢徒武夫师父的手段,还隐约带着点雷声。

一脚下去,那个还在静心观水的女人,便如遭雷击似的仰面而倒,面上七窍皆流出血来。

护卫群中传来惊呼声和怒斥声。

兵家剑修也有些恼火,他低声喝问,

“你干嘛要故意坏了那女子的水观心境?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是一辈子的生死大敌!”

少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围过来的女子护卫,

“如果连这点磨难也经不起,还求什么大道?至于生死之敌,对我马苦玄来说多多益善。”

其实他只是不爽苏尝那副谦谦君子做派。

看到别人在修大道,居然会忍住不打扰对方,真是假惺惺。

男人一边拔剑逼退那些护卫,一边气的笑出了声,

“你连真正的山门都没进,就敢这样大放厥词,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马苦玄只是笑笑不回答。

他看着护卫群中那个捂着心口恨恨盯着他的女子,对后者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牙齿寒光森森,

“以后我也遇到这种参悟机缘,会主动告诉你的。

到时候我不会让师父插手,你尽管来坏我好事。”

看着护卫和女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男人收起剑,叹了口气,

“你以后遇到拳头更大的人,到时候惹了人家,一拳打断你的长生桥,你怎么办?”

少年毫不在意,“那我就认命呗!”

男人自嘲道,

“以后为师再也不跟你讲道理了,对牛弹琴。”

等兵家剑修逼退那个自称为海潮铁骑家嫡女的女人和护卫。

这个矮小少年忽然又问,

“之前我那个师父不肯告诉我,现在我问你,那个苏尝是不是山上人?”

“是个气息很长的武夫,这片洞天的圣人学生。”

“怪不得我那个便宜师父会死。”马苦玄语气淡淡。

他的师父隶属于宋家,大骊王朝的宋,所以才会刺杀大隋王朝的太子高煊。

只不过那个擅用飞蝗石的武夫此刻,不过是枚扰乱双方计划的弃子。

某些偏安一隅的宋,为的就是搅乱局势。

高煊死在大骊境内,两国边关局势必然急转直下,战争也必然会提前到来。

就此拉下外面那个高高在上的宋皇帝倒不至于。

那些宋家人只是觉得给这位帝王添些堵,已经是件不错的事情了。

马苦玄不管这些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自己的便宜师父,他能杀,别人杀不得。

什么理由都不行。

所以那个苏尝和那个黑衣少女都要死。

马苦玄隐隐还有种感觉,让自己梦魇的人就是苏尝。

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当然,错了也无妨,杀了就杀了。

真武山剑修看出了他的想法,直白了当的说,

“你如今打不过那个苏尝。”

“以后未必。”马苦玄说这话时颇为自信。

“你最好能成那个未必。”男人只是冷笑一声。

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口气极大,得让他以后用柳枝多刷刷牙。

他有句话没跟自己徒弟挑明,世间天才是分很多种的,天赋亦是。

先前那个苏尝,看似平淡无奇的慢步,其实每一脚都极重。

但却因为少年收力极好,所以根本没发出一点异常的声响。

就像那句俗语说的那样。

满瓶水无声,半瓶水晃荡。

苏尝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评价为满瓶水。

如果知道了,他此时更希望那位兵家剑修把水改为牛奶。

因为他现在正急缺牛奶用。

今天他带着李宝瓶在青牛背上又见到了那位阮姑娘。

临走时被这个青衣少女用极其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便拍着胸脯说这两天就给她把甜点样品给做出来。

把玩累的小宝瓶送回家后,苏尝就来到了陈平安家的小院里。

他把串成一串的六条冷水小溪鱼递给了陈平安后,便询问道,

“陈平安,小镇现在有没有正产奶的牛?”

因为送信而经常走街串巷的草鞋少年,手里提着鱼仔细想了想,随后给出了一个确定的回答,

“最近没有哪家的牛怀孕,所以也就没有牛在产奶。”

镇子里的牛本来就极少,只有福禄街“卢”、“宋”、“李”、“赵”那四个大姓家里的田亩多一些才用的到,养的起。

又因为犁田的一般是公牛,能产奶的母牛自然就更少了。

一般只有朝廷轮换窑务督造官时,才会顺便带来几头。

虽然苏尝早预料到这个问题,并且也有对应的解决办法。

但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使用那种较为现代的方式的。

一旦事情传出去,他那早已远近闻名的神经病称号前面,说不得还会加上变态两个字。

所以节操和承诺,哪个比较重要?

苏尝难得陷入了思考。

此时陈平安已经处理好鱼内脏,坐在他身边开始熬煮鱼汤了。

而宁姚则坐在两个少年对面,看着冒着热气的陶罐,托腮凝望。

她在看发愁的苏尝。

宁姚心中有点奇怪。

从她认识苏尝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总是脸色淡淡的少年如此发愁的模样。

黑衣少女不禁一边上下打量对方,一边揣测着缘由。

宁姚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以武夫入道的少年修行遇到了门槛。

可她左看右看,却又觉得苏尝不像是修行遇见瓶颈的模样。

因为她隐隐能感觉出,这个青衫少年不仅心腹间那口武夫气变长了。

而且对方整个人身上,还时不时闪过一缕刺眼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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