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名被无咎的手下打伤的中年男子。

“恩公,您救了我一家,我就算是死,也无以为报!以后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他一路上不停地向徐生道谢,并恳求他出手相救。

“我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理,但,求求您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男人数次险些昏厥,但每次徐生想要出手相助时,他都咬牙拒绝,坚持带路。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家店铺前。

昏暗的月光下,店铺显得破败不堪。“天啊!我的店!”

那中年男子见状,大惊失色,踉跄着跑进院内。

“我的天!这是?!”

“爹!”

院子里传来孩童的哭喊声,以及妇人的惊呼声。

徐生轻叹一声,迈步走进院内,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发出“咔嚓”的脆响。

散落在地上的,是一些面具。

那些面具,

形态各异,

表情丰富,

有的喜庆祥和,

有的狰狞恐怖,

就像在诉说着人间百态。

“原来你是一位面具匠人。”

徐生走进院子,只见一家人抱头痛哭,场面凄惨。

“恩公!”

当他出现时,那面具匠人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然而,他的妻子似乎误会了什么,竟也跪在徐生面前,苦苦哀求起来。

“老天爷啊!利息我们一定会尽快还清,求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就算打断他的腿,他也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她说着,便哭出声来。

“不…”

徐生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几个孩子抱住了裤腿。

“求求您,救救我爹!不!求求您,饶了他这一次吧!”

孩子们甚至在地上打滚,哭喊着求饶。

“不,你们误会了!这位恩公不是‘那种人’!他,他救了我一命!”

看来,这面具匠人平日里,便是如此称呼那些前来讨债之人的。

当面具匠人慌忙喝止家人时,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对着徐生不停地鞠躬,令他哭笑不得。

“多谢恩公!”

“多谢恩公!”

徐生望着眼前这混乱而温暖的一幕,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寒舍简陋,还请恩公稍坐片刻。”

面具匠人将徐生引至正厅,安排他坐在最温暖的位置,并拨弄着火盆,让火焰烧得更旺些。

随后,他的妻子端来热水,他则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藏在深处的小罐子。

“这是茶叶,只是有些便宜,怕怠慢了恩公。”

“不必…”

徐生本想婉拒,然而他却已将罐中所有的茶叶,全部倒入了茶杯之中,并注入热水。

随后,几个孩子端着盛有热腾腾的十全大补汤的木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们将木碗轻轻放在徐生面前的桌子上,随后恭敬地跪在一旁。

面具匠人夫妇也跟着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

“多谢恩公!”

“多谢恩公!”

徐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赞叹道:

“好茶!!”

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们听到他的夸奖,顿时喜笑颜开。

徐生环顾四周,忽觉眼睛有些刺痛。

他知道,男人一家,生活十分贫困,

他们,

只是洛阳城中,

无数穷苦百姓的缩影。

“公子恩深似海,我等无以为报…”

徐生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是恩公…”

“我并非贪图回报。”

徐生放下茶杯,问道:

“那些人为何敢如此欺辱你们?”

面具匠人低下头,低声答道:

“听闻他们是无妄门的人。”

“无妄门?”

面具匠人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正是,江湖传言,无妄门内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剑士,其门主修妡,更是无咎帮主修雄的掌上明珠,心狠手辣,不输其父。”

“修雄,修妡。”

“无妄门依附修雄,为虎作伥,但凡有利可图之处,无不涉足,钱庄赌场,皆在其掌控之中。”

“赌场?”

徐生闻言,不禁苦笑。

洛阳的限息令,正是他父亲与朝廷商议后推行的成果。

而洛阳剑阁中第一个钻研律法,并将其付诸实践的,正是儿时的徐生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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