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那江恨是醒着的,那眼神,正在冷冷地盯着他。
“他叫江恨,自然记仇记恨。你们跟了我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江玉寒为了报仇,策划了十年之久,而眼下这个狼崽子,自然能够装睡三天来麻痹对手。
唯独恍惚间的奥金,心里泛着一丝畏惧,一丝原本不该属于兽族的畏惧,他心里忽然嘀咕道:
这辈子,我再也不多嘴了。
奥金会不会再失了耐心去说什么,摆在这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江恨早就已经醒了。
“狼,为了捕食,其实可以很安静地等待。”
江玉寒微微笑着说道。
“你……我杀不了。”
江恨简单的说着。
通过江玉寒的地之崖崖边的“灰色眼眸”,江恨现在已经能够像常人一般地说话,如今说的,只是不如一般人那般流利罢了。
“相传天狼一族与南礁的妖族有一些联系,其灵智要比一般的野兽高出很多,甚至比一般的兽人要高,当年天狼王要不是自己的狼崽被巴图鲁挟持,关心则乱,定然不会被巴图鲁变为胯下坐骑。相较于人族,天狼一族除了不会说话以外,其实什么都懂。”
天狼一族被誉为北方草原的神话,他们是这片草原的主宰,拥有绝对的领导权。但他们夹在中州和北漠的中间,其实并没有真的领导过什么。只是想独处一方,安静的在这草原之上生活。
只可惜,这场战争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相反,他们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而今,说话的狼崽子江恨,能说话,自然便能好好说话。
“这个,我要杀。”
江恨指着奥金说道。
“抱歉,这个你现在还真不能杀。”
江玉寒看着奥金极具深意的说道。
奥金此刻真是受宠若惊,甚至忘了自己其实在江玉寒心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多。
“必须杀!”
江恨眼神冰冷的再次说道。
“哦?是吗?”
江玉寒饶有兴致的说道。而话语间,自己的右手忽然出现了一只拐杖,那拐杖轻轻触碰了一下身前的地板,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匹巨大的狼,从地板上越出。
“狼妈妈!”
江恨看着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惊喜地说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喜悦瞬间消失。
“这不是狼妈妈。”
江恨拥有天狼的那份灵敏嗅觉以及对于事务的感知能力,一个鼻息的时间,他便看出这天狼有问题。
眼前的“狼妈妈”,没有半点生灵的气息。
“确实,这不是你的狼妈妈,这是我的剑灵决。”
江玉寒说话间,忽然将自己的拐杖举起,一道光芒射入江恨的额头眉心,如同三日前的那次手指碰触一样。
此时江恨的脑子里,那所谓剑灵决的运作手法,他瞬间便懂了。但懂了不一定就是会了。
“剑灵决,其实是我北山剑阁独有的觉灵之术,其目的在于让敌人分心的同时刺出精妙一剑,对于那些剑心不稳的人来说,确实是一记重创。但其实,他幻化的景物亦或者自己推算演化的事物都没有什么生物的气息,如你刚才一样,片刻便能辨识。”
剑灵决并非什么法术,而是剑阁暗杀他人所用的一种伎俩。但此刻,对于江恨来说,也许是那片刻的温情,如寒冬天的那一缕阳光一般,起码暖了片刻寒冷的心。当然,在现在江玉寒手中,更像是一种推演卜卦或怀念过去的玄幻仙术。
“你……能复活狼妈妈?”
江恨终究是暂时忘了奥金的存在,看着剑灵决的场景问道。
“不能。”
江玉寒简短的一句话,直接否定了江恨心中所有的希望。
江恨如野狼般尖利的指甲再次扑倒于地上,如同一只孤狼一般,怒视着江玉寒。
但紧接着,一股重重的压迫感再次把江恨打趴下。
“你方才的那份耐性哪儿去了?听话得听完才是。”
江玉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拐杖淡淡说道。就好像这雷霆万钧的神力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
江恨在强压之下,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
“我不知道你的狼妈妈带你去没去过红叶寺的残骸,寻一寻你那死透了的狼爹,但如果你去过,就会发现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本佛经都没有。”
江玉寒稍微动了下一手指头,那股压迫感从江恨的身上慢慢移除。
“我和高战远不同,他屠门灭宗就是屠门灭宗,没带走过什么东西,而我,就算是细江阻了穿过那红叶寺的后山门的道路,但我依旧会从红叶寺带些东西回来。比如,藏经阁的经书。你先前手上的伤便是我用圣光术结合我的剑气决治疗好的。”
江玉寒看了一眼江恨手上已经近乎痊愈的手心说道。
“经书……能复活狼妈妈?”
江恨似乎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也不能。”
这回,当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江恨依旧很气,但并没有做出打算攻击的样子。
“三山中,北山尽收天下武学,中山尽收济世经文,南山尽收道门玄学,若这些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法门,早就被皇帝拿去用了,哪还能轮到你。不过……”
“不过什么?”
江恨的眼中忽然焕发出光彩。
“若你看尽三山群书,可以试试。试试能不能自己创造一个起死回生的神话。”
江玉寒的话对于别人来说便是屁话,但在江恨现在的眼中,如同一丝希望。
这就是江玉寒和江恨的相同之处,为了那份仇恨,他们可以一直等待时机,而为了那一份执念,他们可以再次持有希望。
“书,在哪里?”
江恨认真问道。
“我说过我不是高战元,那些书,自然被收拢在了一起,外面的武道殿,里面就是北山和中山的所有书籍。”
江恨听到江玉寒如此说,哪还有什么性子或者心情与他在这里打哑谜,直接起身便出了无剑庭。
外面很多兽人把守,但江恨似乎未曾看见他们一般,一瘸一拐地向那座没什么人去过的武道殿行进。
路上的兽人都诧异地看着他,甚至有人要上去阻拦。
毕竟,一个人族,在现有的兽族领地上随意走动,这算什么?
但没人上去阻拦。
因为那个眼神,就连兽族大军都有一丝不安。
那种眼神,像极了当年把他们掀翻在地的天狼猛兽所特有的眼神。
想到如此,兽人们都感觉下身有些紧绷,慌乱间下意识的捂了捂下身,竟顾不上江恨要去哪里。
若是此时江恨走出兽军大营,也许,也是可以的。
但。
现在的他。
会吗?
不多时,江恨便走进了那座武道殿里。
也顾不得这剑阁武道殿的雄伟与否,上去就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而后却是一阵皱眉,将书扔在了一边。
随后再次拿了一本书观看,却再次皱眉,再次扔书。
到第三次扔书后,江恨眉宇间的烦躁算是到达了极点,然后片刻沉默后,居然是一声长叹道:
“忘了问他,如何识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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