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蘑菇？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采摘到？
深不见底的崖底，他和巴图鲁都深有体会。
“地之崖，起至北漠孤雁谷，终至西泽万归墓。是一条纵横于中州的大峡谷。但其起始与终止之处，却与当地的地貌契合，并未太深。如果你从北漠看到西泽，你会发现，其实地之崖是中间深，两边浅。
我兽族常年居于北漠之地，去孤雁谷采摘一些晨露，并不稀奇。只是这地之崖其崖底瘴气弥漫，难以深入，入谷可采摘的露水，唯有十里左右。
地灵菇其名带有地灵二字，便是因为崖底地脉较云荒其他地区更深，探究的地脉更加纯粹，所以富含着许多强身健体的营养物质。
不过也正是因为该处地势较低，崖中植被常年不见阳光，其自身所携带灵气不假，但毒素亦然不少。
菇类属菌类，食用太多，虽能强身健体，但依旧有中毒现象，当然，就算是剂量少些，若是多吃，也有致幻效果。
嗯？你瞅着我乐什么？”
乌迪尔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对于地灵菇汁液的介绍滔滔不绝。有些陶醉，估计也是因为地灵菇的毒素而略微“上头”，但脑子依旧清醒。
可江恨不然。
虽然听到“地之崖”时有些畏惧，但嗅觉灵敏无比的狼崽子，自然还是忍不住在不被乌迪尔发现的情况下吃上几口。
吃，听，两不误嘛。
你看，这吃得也没啥事嘛，乌迪尔尽说胡话。咦？乌迪尔哪儿去了？这肉怎么变大了？怎么还站起来了？怎么还会走了？
迷迷糊糊间，江恨已然中毒致幻，错把乌迪尔看成了鲜香肥美的熟肉，看着吃不完的肉，江恨傻乐起来。
此时，乌迪尔知道这个心智不高的江恨已然中毒，虽然他起初便知道自己滴在鲜肉上的地灵菇汁液含量有限，不致死。但吃得快，定然还是会产生一定幻觉。
不过，得吃得很快才是。
乌迪尔想到这里，却是冷不丁笑了一下，心说：
我虽长得略微像你们人族，但我依旧是兽族左路将军。仅是几天而已，你便这般相信我了？在我面前吃东西倒也算了，还吃得这般快，我若是真给你下毒，你这毒发速度，怕是有解药也送不到你嘴里去。
“终究是个孩子。”
乌迪尔忽然感慨道。
看着对自己痴痴傻笑并且快速拿起鲜肉送进嘴里的江恨，乌迪尔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当做“肉食”而生气。
他只是突然发现，连日来表现“老成”的江恨，算下来，也仅仅只有七岁，是个孩子。
如果当年他们兽族没有南下，也许这个孩子还可以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夕阳西下时，娘亲吆喝着回家吃饭……
想到这里，乌迪尔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
地灵菇汁液的致幻效果，让他想得很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开始否定自己，否定这个种族的南侵过往。
但转念间，也许是个契机。
乌迪尔看着江恨，极其平淡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恨兽人吗？”
仅仅几个字，乌迪尔说得无比认真。他确实很想知道，江恨的心里，对兽人是否有恨。毕竟，杀母亡族之仇，怎么可能不恨？
其实，乌迪尔想要的，并非是恨不恨这个答案，他只是想知道，江恨的恨，有多深。
“巴图鲁……该死！”
当听到乌迪尔的提问，江恨起初那份痴傻样子瞬间消失，冷冷地说道。
这份性情转变，让身前的乌迪尔也是一愣。
毕竟，地灵菇汁液的致幻非同小可。
这狼崽子，不简单啊。
乌迪尔对江恨重新打量了一下。
“还有谁，你会恨？”
乌迪尔将问题深入。
“还有谁……恨？兽人……江老头……乌迪尔……”
乌迪尔听到江恨的回答，脸色有些冰冷。
终究是喂不熟的狼。
但……
“我想咬他们……但不想咬死。”
江恨是狼崽子，要是一般人报仇，定然是什么砍死，刺死，打死。而他，则是飞扑过去，用牙咬住他们，然后咬死。
可是，江恨此刻却不想咬死他们。
之所以咬，是因为在他看来，他们这些人还算是敌人。
敌人嘛。
可杀敌。
也可御敌。
乌迪尔对这个答案长舒了一口气。但看着已然陷入幻境的江恨，倒不如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不想咬死？”
江恨忽然笑了一下，说道：
“死了……狼妈妈不能再复活……而且，没有肉吃了。”
“那要是……”
乌迪尔还在再问得深点儿。
然而，江恨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江恨的头噗通一下砸在地上，乐呵呵地睡着了。
看到致幻效果下“睡得“香甜”的江恨，乌迪尔不可能再问下去，倒是无端地摇了摇头：
终究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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