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上灶屋门后,宁冬苒喘着粗气跑进房门。

“姥!快起来!你的卜卦应验了,家里出大事了!咱们得离开这地方!”

原本黑乎乎的房间中,桌上的油灯已经点燃。

昏黄烛光映照下,老人穿戴得齐齐整整地坐在桌前,正在自己梳发。

“苒苒,来,替姥梳头。”

姥姥面色如水,淡然如同往常。

“可是姥,灶屋里面有一个……”

“帮姥梳头,苒苒。”老人坚定又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拗不过姥姥,只得心急如焚地接过木梳,机械地梳起来。

“姥,我在说很着急的事情,我们要赶紧走,灶屋现在还关着……”

“我知道,苒苒,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老人的声音如同深潭静水,带着一种缓缓流淌,安抚人心的魔力。

宁冬苒原本焦炭炙烤般的焦躁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小时候你总问爹娘哪里去了,我骗你说被遮天幕的野兽吃了。”

“当时你还没我拐杖高,拖着家里的砍柴刀,就要去山上给爹娘报仇。”

想到这里,老人脸上透出暖暖的笑意。

“我苒苒小时候就这么刚强,多可爱啊。”

“原本想这样带着你,过一辈子简单平静的生活……”

老人的声音变得萧索。

“但是命中注定的东西,竟然怎么也躲不开……”

“你爹娘并没有死,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极其残忍黑暗的世界……”

宁冬苒浑身像是一阵电流涌过,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她厌恶地说,“姥,不管他们在哪里,既然从来没有来见我,那我也不愿意见他们。”

“姥把我抚养长大,我也只想和姥一起生活……”

老人枯燥的手掌,抚上宁冬苒的头顶。

“苒苒呐,你娘亲一定很想你,可是她不能……”

“不能就是不愿,哪有那么多苦衷呢?”宁冬苒声音哑哑地。

老人摇了摇头,“那种处境是现在的你无法理解的,我实在不愿你去那边的世界……”

“带你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躲了十几年,终究是躲不掉啊……”

她浑浊的眼珠看向前方,似乎透过黑暗看见了遥远的未来。

“前尘如烟。命里重逢,凤云际会,劫潮波涌。”

“魔主出世,仙人兵列,十方鏖战,天下涂炭。”

“松竹柏上,山溪涧边,云鹤翩舞,自在神仙。”

“宝丁作奴,水余命主,倾塌大厦,自由天路。”

还没说完,一行血泪从她枯瘦的两颊边滚落下来。

“姥!”宁冬苒急得惊呼。

“无妨,老毛病了。”

老人从袖中掏出一块黄色符纸,擦干了血泪痕迹。

随后她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符纸,那血迹竟像活物一般蠕动。

血迹最后竟标致排开成形,活脱脱变成一张画好的符箓。

“这是……”眼前离奇神秘的场景,宁冬苒两眼都看直了。

黑影怪物,大变活人,都没有姥姥的这些招式给她的冲击大。

原本只以为姥姥是卜算灵验,没想到姥姥隐藏着她根本不了解的另一面。

“这是精血录符术。”姥姥解释说。

“你以后自然会学会的,因为你是宁家的孩子。”

什么宁家?什么录符术?

姥的每句话都像是预言和谶语,宁冬苒想努力去体悟话中深意。

可这些话就如同空中流萤,只能捕捉一点光线残留的痕迹,无法与现实串联。

“我方才说过的话,尽量多记些,苒苒。”

姥姥起身,摸索到床边柜子中,她眼睛不好,对活动范围内的物品都很熟悉。

姥取出一个年岁已久的桃木匣,打开后,露出了一沓旧黄的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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