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上的涟漪渐渐汇聚成一幅画面,画中是一片繁忙的村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村民们三五成群地忙碌着,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然而,这一切在林小白眼中,却并非美好回忆,而是某段深藏于心的痛楚。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镜面,嘴唇微微颤抖:“这……这不可能……”
画面中的焦点渐渐聚拢在一个少年身上,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模样清瘦,背上背着一捆柴火。他的眼神中有一丝倔强和一丝疲惫,却透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这是……小时候的我。”林小白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这镜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青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插话,她知道此刻的林小白正在与自己的过去对峙,而这种对峙,外人无法干涉。
镜面的画面继续变化,少年林小白把柴火放在一座破旧的小屋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微弱地闪烁。房间里,一位苍老的妇人正倚在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娘……”林小白低声念出了那个称呼,仿佛不自觉地被拉回了过去。
画面中的少年跪坐在床前,将柴火放到火炉旁,熟练地煮了一碗药,端到妇人面前。
“娘,你再坚持一下,大夫说,只要喝完这几副药,你就能好起来。”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希望。
然而,镜面中的妇人却只是微微摇头,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脸,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画面到这里猛地静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死寂,只有林小白的呼吸声和不受控制的低语。
“她没能熬过去……我以为……以为我还能救她……”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臂上的青筋凸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可我什么都没做成!”
苏青终于开口,声音冷静而不失柔和:“你那时只是个孩子,能做的已经够多了。”
“够多了?”林小白猛地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愤怒和自责,“要是够多了,她就不会死!我没能救她,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镜面中的画面又开始变化。这一次,少年林小白跪在屋外的泥地上,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他的面前是几位穿着官服的人。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这屋子该收走了。”一名身材矮胖的官差冷冷说道,“她生前欠下的债务,总得有人偿还吧。”
少年林小白抬头看着他们,脸上的愤怒逐渐转为麻木。他最终低下头,跪在泥泞中,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文书,用颤抖的手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画面再次静止,铜镜的涟漪渐渐消散,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林小白站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丝湿润。他的声音低哑,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这面镜子……是来揭伤疤的吗?”
苏青轻轻摇头,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它不是揭伤疤,而是让你面对自己的心结。”
林小白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丝挣扎:“我已经习惯了,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没什么好面对的。”
“那你为什么还在痛苦?”苏青的声音像一柄锋利的刀,直指他的内心,“如果真的放下了,你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林小白沉默了,他低下头,像是被苏青的话戳中了某个隐秘的地方。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镜子:“好,我承认,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她的死,也放不下那些人对我的欺压。”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声音也恢复了几分平静:“但我不能永远困在这里。那些过去的事已经改变不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
铜镜忽然泛起最后一丝微光,似乎在回应他的觉悟,随后彻底平静下来。苏青看着他,点了点头:“你现在比刚才看起来像个人了。”
林小白翻了个白眼:“这夸奖听着怎么像骂人?”
苏青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向塔外走去:“走吧,这地方不会再给你答案了。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
林小白深深地看了铜镜一眼,最终转身跟上。他的步伐虽然依旧有些沉重,但目光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离开明鉴塔,荒野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大地的气息。林小白望着天边的晚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甩掉了压在心头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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