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本想上台相助,见韩夜恢复自信,便退了回去。
她知道,韩夜不会再发挥失常了。
无论如何,韩夜去救司徒云梦、且他自己也安然无恙的话,薛燕就会很欣慰。
那是对同伴发自内心的欣慰。
而台上,韩夜虽以剑鞘套住黑血剑,但黑血剑何等锋利剧毒,剑鞘眼看要被腐蚀透烂,韩夜一手抽回剑鞘,另一手魔剑立马交上黑血剑,司徒云梦顿感手底一沉、铮声大作。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韩夜回忆起年少懵懂时对司徒云梦突然生出的喜欢之情,朗朗一笑,魔剑抵住黑血剑剑身突进,一直划至剑柄,顺势右肘压住司徒云梦的右臂,叫她半寸出招的余地都没有。
长天操控司徒云梦连连后退,要腾出地方出剑,韩夜却步步紧逼,左掌自腋下穿出抵住司徒云梦右臂,同时魔剑反转勾住黑血剑拉至胸前,十字相交,一气呵成,他将对司徒云梦的如狂思念吟诵而出: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司徒云梦精通诗词,一听就知道韩夜在念《凤求凰》,她能感受得到韩夜的认真、韩夜的痴狂,灵魂也为之震颤!
更令她倾心的是。
韩夜的声音如本人一般清澈,也很好听。
韩夜佩戴久了她送的玉坠,身体能微微发出木兰幽香,也很好闻。
韩夜与她身体接触,那宽广的胳膊、那强健的胸膛,无不贴合着内心,也令她格外兴奋!
被韩夜狂热追求,极具美妙体验!
只是被韩夜这么一架一抵,司徒云梦的右手便再动弹不得,除非撤剑,长天只得驱使司徒云梦左手翻掌,直打韩夜背心,韩夜出肘相抵,同时魔剑圈转,绕住司徒云梦的剑,笑道:“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司徒云梦纵身一跃,要拨开韩夜的魔剑,这一起一落身姿甚是优美,韩夜发足急跳,立即跟上,二人的剑在空中圈转交互,颇似凤凰振翅,韩夜高声道:“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然而司徒云梦武功底子实在太差,这一跃才跳出一丈,韩夜却兀自朝前飞出,司徒云梦莲足落地,已在韩夜身后,她正待起身再攻,韩夜回头一剑,当地一声击在黑血剑上,司徒云梦只觉手臂一麻,整个身子竟然被这一击压下再不能动,韩夜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念着念着,韩夜在前方二丈处落定身姿。
纪文龙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心道:“师尊明知道司徒云梦会法术不会武功,偏偏不叫她用法术,使什么剑?她的剑法和那小杂种相差甚远,还不被玩弄于股掌?”
他又哪里知道,长天生性极为谨慎,唯恐蜀山长老就混在人群,倘若让司徒云梦施展法术,自己势必要催运灵力,那灵力自台下传到台上,莫说是仙宗高手,连武林豪杰都未必觉察不到,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妄用。
纪文龙不知其中缘故,自己又不能催运摄魂符,只得大骂韩夜道:“狗贼!当众调戏我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着又找台下弟子借了柄剑,从后袭向韩夜。
当是时,韩夜尚在追求司徒云梦,司徒云梦一剑自顶门削下,韩夜横剑架挡,故作茫然地道:“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司徒云梦听了韩夜为她念诗,当真是又兴奋又羞涩,却好不受用。
纪文龙见他下盘无从守护,一剑直刺他腰身,心想饶是八臂罗汉,这一击也决计挡不下,他若避开,自己则有更厉害的后招补上,哪知韩夜真武七剑诀乍现,真气与四肢百骸交相辉映,便使一招他山之石拨动司徒云梦长剑直攻纪文龙,纪文龙慌忙架挡,然手里的剑却极为普通,被黑血剑沾到即腐蚀严重,剑上烧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韩夜刚把“毒我肠”三字说出口,人已经倏然不见,但听砰砰两声,纪文龙竟被他突袭打飞出去,他落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剑,便是纪文龙刚用过的剑,纪文龙一跤跌倒,面若死灰。
“没看到我在追求意中人吗?识趣的滚远点!”
韩夜冷冷瞥了纪文龙一眼,又和司徒云梦拆起了剑招,司徒云梦得韩夜如此撩拨,已经任由他摆弄了。
就让韩夜这么一直追求自己,永远不要结束,那该多么美好?
正如雪薇建议的那样,她不用知道下一步韩夜要做什么,只需放空自己,坦然相随!
而台下众人见纪文龙如此丢脸,讥讽挖苦声络绎不绝,纷纷道:
“少堂主,你下台罢,没你什么事了!”
“下来吧!下来吧!”
“丢大发咯!”
本来,韩夜去救司徒云梦,薛燕确实很欣慰。
但看到韩夜追求司徒云梦,各种甜言蜜语,薛燕确实是受不了了。
毕竟,有哪个姑娘不希望心上人追求的是自己?
薛燕只觉一口大石堵在胸口,又见韩玉呆呆望着台上,便恼道:“呆瓜妹!亏你还有心情闲着看戏,不是说了云梦上台就帮她用感知符看看吗?还不快看!”
“姐姐教训的是!”韩玉犹如醍醐灌顶,心下大愧,从青丝囊里抽出一张绿符,置于身前默念咒语,此符正是蜀山感知符,用以感知某个物事上的灵气状态,她凝神感应,眉头却越收越紧。
薛燕再看台上,韩夜此刻左手使鸣剑堂的剑与司徒云梦拆招,右手魔剑却扣着不发,只是不住颤抖,渐渐发出如同凤凰般的低鸣,声动愈来愈大。
韩夜这才大声对司徒云梦道:“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云梦,且看我这招凤求凰!”
言毕,左手急收,右手魔剑突进,撞在黑血剑上,登时议事厅铮鸣四起,正如一头雄凤在寻求雌凰一般,把在场数百人的噪杂声都盖了过去。
司徒云梦只觉持剑之手酸麻无力,再也握不住黑血剑,黑血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竟然碎成粉末!
在场之士无不骇然相顾,片刻之后,拍手叫好,便在这震天呼喝声下,黑血剑的粉末悄悄凝成一道红魂,融入魔剑当中。
台下的白云禅师因为坐得近,瞧得真切,心道:“原是将蜀山玄元功灌注剑中,不住震荡,使得那剑嗡嗡作声,他的剑实是一件不世奇兵,刚坚无俦,一击之下竟然将长剑震碎,足见他的内力亦是非同小可!可惜此人号称小阎王,又跑来别人婚宴寻衅滋事,着实不该。”
韩夜见司徒云梦右手瑟瑟发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把左手的剑交到她手里,小声问道:“没伤着你吧?你手要不要紧?”
长天见他小声和司徒云梦说话,生怕他再说两句就看出端倪,连忙驱动司徒云梦横挥一剑,韩夜正当关怀之时,全无防备,虽然习武多年身子下意识趋避,终是迟了一步,胸膛被划出一道一尺长、半寸深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你!”韩夜又惊又痛,放出玄元真气疗伤,同时伸出手指在胸前两处点了点,终于把这血止住。
司徒云梦本自开心,得知自己又伤到了韩夜,顿觉对不起他。
甚至觉得,自己在背叛韩夜。
内心又变得苦闷起来。
想是这么想,身子还是动了,她柔剑疾刺韩夜,连出七剑,这七剑四快三慢,变化多端,便在使剑高手眼里看来,也颇有几分精湛。
但自从韩夜把司徒云梦的反击当做是对他追求的抗拒后,他反而兴奋起来,有了一股征服欲!
男人与生俱来征服美人的欲望!
韩夜施展真武七剑诀里的斗字诀,也是连出七剑,每一剑都对上司徒云梦的剑尖,这一手功夫精准至极,否则差了半寸也要送上性命。
司徒云梦听到一声声剑鸣,知道韩夜尽数挡住剑招,心下大慰:“比起神武寺离别之时,你的剑法又有大进,刚才我隐约听到小玉的声音了,你已经找回她了吗?你在蜀山另得名师了吗?我有好多话想问你,你可知我多想开口和你说话吗?”
想着想着,胸口一热,韩夜胸前的玉坠更是一闪一闪,竟与主人遥相呼应。
长天瞧出异状,忙令司徒云梦急攻韩夜下盘三路,那几剑出得异常阴险毒辣,韩夜微微一惊,继而小声对司徒云梦道:“我既然要带你走,当然须得是个正常男子才行!你刺我下盘,我若绝户,就算能带你走,那也是个太监带你走!你想清楚没有?”
司徒云梦又觉得这个韩夜好讨厌!
一会儿对自己老实巴交,一会儿又忽而狡猾了起来,简直是坏透了!
她突然意识到,有时候姑娘家喜欢坏男人,并不一定是他们品格坏,只是他们总能把姑娘们弄得心跳不已、兴奋不断!
该忠诚时就老老实实,该有情调时也可以很有情调,这样的男人,何人不爱?
司徒云梦在书里看过牛郎与织女鹊桥相会、也看过三圣母大胆喜欢刘彦昌,还看过白娘子默默陪伴许仙。
自古,女仙女妖强大者,往往男伴老实而弱小。
曾一度,司徒云梦接受韩夜仍是少年,她也愿意大胆喜欢、默默陪伴韩夜。
但今天,当韩夜完全展现出他全部的内心时,司徒云梦惊觉:
老实的韩夜可以令她不被辜负、完全放心,不老实的韩夜又可以令她心跳不止!
她一次!就遇上了对的人!!
而韩夜,对于和司徒云梦双飞斗剑,那是乐在其中。
“接下来我便用碧波泛舟来破你的绝后灭户剑!”
说罢,韩夜将魔剑护在下盘不住摆动,玄元真气微波阵阵,顷刻间便荡开了司徒云梦的所有攻势。
司徒云梦半喜半怒,心里想的是:什么绝后灭户剑?这人简直要死了!
她堂堂鸣剑堂大小姐、知书达礼,哪有这么阴毒的招式?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和韩夜再度交手,韩夜好整以暇,一个转身绕过剑锋,趁转身之际把手一伸,飞快把司徒云梦的红盖头抓了下来,抛到一边,道:“还成什么婚,不成了!要成也只能和我成婚!”
这盖头一揭,厅中又掀起一股迷醉芳香,司徒云梦的倾世容貌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纵然明眸空洞无光、玉面平静冷淡,但那对柳月眉仍旧令人心动,那张红樱唇依然让人情生,卷睫似花绕,俏鼻若香凝,寸寸肌肤吹弹可破、胜雪欺霜,缕缕青丝清逸脱尘、恍若明溪。
韩夜眼见确是司徒云梦本尊,在放下心的同时,又充满了同情。
他终于知道司徒云梦并非出于自愿,且一直在受苦,忍不住想去抱着她,但又明白当着大庭广众不合适,于是他转头怒问纪文龙道:“纪文龙,她为何变成这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纪文龙故作得意地道:“我需要告诉你吗?她动弹不得,自然对我听之任之,这几日我们翻云覆雨,甚是快活!具体如何快活,要我说给你听却也不妨,哈哈哈!”
纪文龙知道武力比韩夜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只能从嘴上占便宜,然心怀极大怨恨,这一发话便再不计较后果,偏偏这段话就戳中了韩夜痛处,要知道,如果司徒云梦这段时间真的任凭摆布驱使,以纪文龙的德行,焉能不占半点便宜?
台下众人听罢,大都恍然即悟,想纪文龙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控制了司徒云梦,这司徒云梦便百依百顺起来,又见司徒云梦玉目无神、一语不发,无不印证了纪文龙所言,不免议论纷纷,更有人对这天仙般的女子心生怜悯。
司徒胜听了纪文龙的话,狠狠瞪了纪云一眼,握紧拳头怒道:“原来如此!我说女儿回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教的好儿子!!你这些天还老拉着我去喝酒,是不是这些事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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