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刘彻身边全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也就是后来的六郡良家子,他一旦献给刘彻,身后的累累血债很快便会暴露出来。

张汤眉头紧锁,看着一脸喜色的商丘成,只觉自己白费口舌说了一通。

商丘成想的居然是借着郭解手搏猛虎的勇武,献给天子当个玩物,天子身边如果全是这种佞臣,早晚会像春秋卫懿公那般玩物丧志。

呵!

张汤甩了一下麻布单襦的袖子,不再理睬琢磨把郭解当成玩物献给天子的商丘成,静待长安令的到来。

“郭解杀虎?”

长安令赵禹的头发以铁簪束发,嘴上两撇胡须,身穿一件皂衣,里面是一件绛缘领袖中衣,穿着比起张汤、商丘成考究很多。

赵禹看着其貌不扬,却是先帝时便闻名的酷吏,安排许多属下专事告密,大兴刑狱,制造各种刑具,捏造罪状致人死地。

当他走进便坐,坐榻上的张汤立即正襟危坐,就连商丘成也收起曲意逢迎的心思。

赵禹看向急忙整理衣襟的商丘成,漫不经心的问道:“长安丞认为应该如何决断。”

长安尉是窦婴的宾客,多半会把今天的决断告知窦婴。

商丘成伸长脖子看一眼门外,没有瞧见长安尉的身影,照样不敢得罪窦婴,只能说些车轱辘话:“长安无小事,你我管辖今上居住的京地,充斥着大量外戚、公侯、宗室等等权贵,说句不好听的话,扔个煮饭的釜砸中三个人,至少一人是权贵,京官不易啊。”

他说了一堆诉苦的话,没有一句有用,也没有任何的决断。

两边都不得罪。

赵禹似有不满,冷哼一声,登时吓得商丘成直冒冷汗,讪笑两声,缩着身体不再说话。

“你有何看法?”

赵禹和张汤一起共事的时间不短,颇为相熟,知道他是个有才能的人,故意把问题抛给一个不相干的茂陵尉:“长安尉不在官寺,不必等他过来,如若你是长安尉将会怎么处置郭解杀虎。”

怎么处置郭解。

不在于郭解是否触犯律法。

在于主官赵禹想要怎么判决此案。

上吏说郭解无罪,那便无罪。

上吏说郭解有罪,无罪,也得有罪。

张汤不是长安令赵禹肚子里的蛔虫,猜测不到这名酷吏的想法,却不想让一名为民除害的义士死在外戚奸佞的手里。

他自诩不是一个好人,手掌沾染不少鲜血,但做事向来力求公允。

绝不会掺杂私心。

何况,豪侠郭解重信义的名声,从关东的河内郡传到关内的长安城。

想来郭解定是一个真正的义士。

张汤郑重长揖,沉声道:“下吏认为,此案涉及到长安尉下属的一名都亭长,不容任何的徇私枉法,应该依照汉律,明正典刑!”

“哈哈!”

赵禹突然大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郑重长揖的张汤,说出最后的决断。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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