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家着火的事情谢掌柜也知道。

不做买卖的以为这买卖人之间都是敌对的关系,实则不然。表面上是敌对的,大白天看见都得甩对方一个白眼,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买卖。私下里关系挺好的,不是你请我喝酒,就是我请你吃饭,有发财的买卖大伙儿一块儿做,有风险大伙儿一块儿扛。尤其是谢家,算是甘州城所有生意人的主心骨。

刘家被烧当晚,刘掌柜曾来找过谢掌柜,见了面支支吾吾。谢掌柜没多想,以为他是家和铺子同时烧了周转困难,让伙计给他取了一千两现银。刘掌柜再三推让,时不时瞄向别处。谢掌柜还以为他是难为情,硬是把那一千两现银塞到他怀里。

陆昀问道:“那刘掌柜当真什么都没说?”

谢掌柜仔细想了想:“说了,让我今年少屯点儿木炭,说是买卖不大好。”

话到此处,谢掌柜才回过味儿来,用力拍了下大腿。

“瞧我这个猪脑子,竟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是家和铺子烧没了,伤心过头,气糊涂了。两位公子有所不知,甘州与京城不同,不下雪时,气候干冷,一旦下了雪,又湿又冷,那冷能钻到人的骨头缝里。想要安然过冬,干草,柴火和木炭是必不可少的。富裕人家要备用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木炭,除了取暖,还会用来温酒煮饭。普通人家也得备上个几十斤,用在最冷的时候。”

谢掌柜搓了搓手,命人取来账本。

“甘州的木炭分为三种,最好的跟最差的都在咱们谢家的铺子里。最好的木炭用来赚钱,最差的木炭用来养民,也就是给那些平日里买不起,使不起木炭的百姓用,其它铺子买的是中等炭。铺子与铺子之间没有利益纷争,起码在近二十年内达成了某种平衡。”

陆昀不懂看账本,账本是韩廷在看。

就账面来看,谢家的炭铺没有盈利,甚至连年亏损。谢掌柜直言不讳,说谢家的炭铺就是在赔钱的,不光甘州的炭铺在赔钱,鄞州,兖州的铺子也在赔钱。

大掌柜,也就是陆知鸢的大舅舅在开设这些铺子的时候说得很明白,他不指望这些铺子给谢家的财富添金加银,只希望甘州,鄞州,以及兖州的百姓能安然过冬,不再活活冻死。与其它铺子不同,这三州炭铺的掌柜都是由谢家的本家人出任掌柜的,所有的账册,均是登录一份,抄录一份,抄录的这份留在铺子里,登录的那一份送往京城谢家。

说白了,大掌柜不允许这铺子有中饱私囊的事情发生。

木炭也不只是在冬天售卖,一年四季都有,只是冬天卖得多一些。以他的铺子为例,往往是在入冬前大量囤货,上等木炭屯个几千斤,下等木炭要以万计算。除了城中百姓,还有州府和军营的木炭也是由谢家供给的。账册是另外的,需得上报朝廷。给州府的略有盈利,给军营的不亏不赚,也是为了北凉着想。

州府的木炭入冬前已经送到各个府里,目前暂未发现异常。军营的也一样,前几日才办妥,就采购量来看没有变化。

韩廷揉了揉眉间:“木炭是由仓库送过去的?”

谢掌柜摆了摆手:“那咋可能?谢家的仓库拢共就那么大点儿,能储存的木炭有限,不可能全从仓库发出。这木炭虽不像金银玉器那般珍贵,储存条件却是十分苛刻。”

陆昀挠了挠头:“你就说那些木炭是从哪儿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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