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春天,风沙很大。

伯颜帖木儿在忽兰忽失温为也先举行葬礼仪式,大风几度刮倒灵堂前的旗杆,搞得他心里毛毛的。

与此同时,朱祁镇带领着他的矿工军团从养马千户所牧场秘密出发,架着装满物资和粮食的驴车牛车,赶着羊群,宛如一支贫民组成的商队,迎着风沙,朝着和林的方向进发。

“陛下……呸呸呸。”曹鼐一开口说话,就吃了满嘴的沙子。

“曹卿,你呸谁呢?”朱祁镇斜了他一眼。

曹鼐跟朱祁镇相处日久,知道他喜欢开玩笑,所以也不惶恐,只道:“都这个时候了,陛下就莫要捉弄臣了。臣只是想说,这计谋太险了。万一被脱脱不花看穿了怎么办?陛下天子之尊,岂能以身试险?”

“天子之尊个屁,那都是糊弄人的鬼话。”朱祁镇道,“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皇帝骗不了流氓。”

“哪个地方有这老话,臣咋没听过?”

“你还是书读得少了点。”朱祁镇道,“但还有句老话你肯定听过——利令智昏。现在草原上人人都把脱脱不花当成肥肉,欲分而食之,他现在正急得火烧眉毛,看见我上门去,就好比色中饿鬼看见美女,当场哈喇子就能流一地,纵使我骗人的鬼话有千般漏洞,恐怕他也会把持不住的。”

“陛下这比喻……实在是……”

“实在是妙极,对否?”朱祁镇接过话头,哈哈大笑。

曹鼐看着朱祁镇谈笑自若的样子,搁过去肯定觉得这小子又狂得没边了,但现在,他心中却只有佩服。

什么是领导力?这就是领导力。跟着这样的领导,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愿意趟一趟。

一行人在风沙中艰难跋涉,饿了就宰羊,渴了路过有河就喝水,没河就喝奶。

草原就是这一点好,大部分粮食都是长着腿的活物,抗饿不说,保质期还长,只要有草,羊还能生小羊,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而在中国,每次出征一万人,其中通常只有两千是披甲的战兵,另有四千辎重兵,四千运粮民夫,而运粮的民夫也要吃粮,还要给各级官吏上下其手贪污预留一些,全算下来,打一场仗的耗费简直是夸张到难以想象。

数日之后,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了和林地界。

在漫天黄沙的掩护之下,一直走到和林城外十多里的地方,朱祁镇一伙人才被脱脱不花的哨探发现。

只是风沙太大,哨探摸不清虚实,也不敢靠太近,急忙快马回城,向脱脱不花报告:

“大汗,不好了,城北十里外发现大批人马,直奔和林而来!”

脱脱不花脸上的肌肉一抽:“是伯颜帖木儿的人吗?”

“尚不清楚。”

“一共多少人马?”

“风沙太大,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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