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官道稳稳前行,日光渐渐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天色迅速暗沉下来,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道路两旁的树木剧烈摇晃,枝叶狂舞,发出簌簌的可怖声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转瞬便成倾盆之势,雨幕厚重得几乎模糊了前路。
谢淮钦神色一凛,迅速掀起车帘,高声嘱咐车夫:“寻个稳妥地方避雨,切不可慌乱,稳着缰绳!”
随后转身看向郑吣意,见她面露惊惶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坐垫,忙温言安抚道:
“郡主莫怕,定会寻到安全之处暂避。”
说着,便将车内备用的毛毯拿起,轻轻披在郡主肩头,又仔细检查车窗是否关严,以防雨水溅入。
车夫驾车在风雨中奋力寻觅,好在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
马车急急停在庙前,谢淮钦率先跳下马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全然不顾,撑开油纸伞,绕到车门前,护着郡主快步走进庙内。
进得庙中,只见四处蛛网横陈,灰尘厚积,墙角堆满腐朽的杂物,神龛上的神像漆色剥落,在昏暗中透着几分阴森。
郑吣意自幼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般破败景象,不由得往谢淮钦身后缩了缩,颤声道:“这地方好生吓人。”
谢淮钦轻声宽慰:“郡主且宽心,虽看着破旧,却能遮风挡雨。待雨歇了,咱们即刻启程。”
说着,他将郑吣意引至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把身上浸湿的外袍脱下,又从行囊中翻出火折子,点亮了带来的烛灯。
借着火光,开始清理周边杂物,还指挥侍从们搬来石块、木柴,在空旷处搭起简易篝火,好驱散寒意与潮气。
郑吣意惊魂稍定,也从旁帮忙,指挥嫣儿取出干粮与热水壶,分发给众人。
火光跳跃映照下,郑吣意的脸庞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抬眸看向忙碌的谢淮钦,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柔声道:
“多亏有你应对周全,不然今日可要狼狈不堪了。”
谢淮钦腼腆一笑,拱手道:
“郡主金贵,护您周全是臣分内之事,只盼这雨快些停歇,莫耽误了行程,让您一路劳顿。”
两人相视,在这风雨肆虐的破庙中,往昔那层拘谨隔阂似也被风雨冲刷淡去。
雨依旧磅礴,风依旧呼啸,山神庙内,篝火哔哔啵啵地燃烧着,驱散了周遭的湿寒之气,映红了众人的面庞。
谢淮钦添了几根柴,让火势更旺些,而后拍了拍手,掸去手上的灰尘,抬眸望向郡主,见她正盯着火苗出神,犹豫片刻,率先打破沉默开了口。
“郡主,此番出行,倒是让您受惊了,原想着一路顺遂,没料到碰上这等恶劣天气。”谢淮钦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微微欠身说道。
郑吣意闻声,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浅笑道:
“这天气变幻莫测,又怎是你能掌控的,能寻到此处避雨,已然是幸事,无需自责。”
她理了理肩头的毯子,目光在这破旧庙宇内打量一圈
只是不曾想,京郊之外还有这般简陋之地,以往在城中,所见皆是雕梁画栋、繁华盛景,此番也算见识了别样景象。
谢淮钦顺着郑吣意的目光望去,也感慨道:
“是啊,世间百态,既有朱门高户的奢靡,也有寻常百姓的质朴艰辛,就像这山神庙,虽破旧,却也曾庇佑过无数过往旅人,见证过诸多人间冷暖故事。”
她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想起了哥哥说起了家中曾经经历。
“我幼时,家境尚算殷实,可父亲一心向学,对家中营生经营不善,后又遭奸人算计,家道便中落了,那时也曾随家人借住在类似的小庙,为求温饱四处奔波,回想起来,倒也磨砺了心性。”
郑吣意面露惊讶之色,她从未深入了解过谢淮钦的过往,轻声问道:“原来你还有这般经历,那后来又是如何苦读、高中状元的呢?”
谢淮钦拨弄着篝火,火星四溅,思绪似也飘回到往昔岁月,缓缓说道:
“家道中落后,生活困窘,但母亲变卖首饰也要供我读书,她常说,唯有知识能改变命运,我便日夜苦读,夏日蚊虫叮咬、汗流浃背,冬日手脚冻僵、呵气取暖,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路磕磕绊绊,终是榜上有名,才得有今日与郡主结缘的机缘。”
郑吣意听得入神,不禁对谢淮钦多了几分钦佩,由衷赞叹道:
“如此坚韧之志,实是难得,你能在那般逆境中坚守初心、奋发图强,换做旁人,未必能做到。”
她微微咬唇,似是想到自身处境,又道:
“我虽生于皇家、长于王府,衣食无忧,可也多有身不由己之时,婚姻大事亦由不得自己做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