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夏言紧咬双唇，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离高威县越来越近，她却渐渐放缓了脚步。
也许，小兮看错了呢？
爹可能只是重伤，毕竟小兮年纪还小，看错很正常啊。
夏言脸上带着欣喜得近乎癫狂表情，配合着她那双肿似核桃的眸子，透着诡异之感。
飞鸿渡影轻功用到极致，到青竹学堂附近的时候，夏言的脚下甚至因为收不住去势踉跄了几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白天秀美的景色，此时影影绰绰，好似鬼魅。
因着小兮说那伙黑衣人是在学堂袭击的他们，所以夏言谨慎地走了几步，直到确认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掏出身上的火折子，晃了几下。
星星点点的火光下，学堂静悄悄的，大门虚掩，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
继续往前走，在推开大门之前，夏言的手顿了顿，就如近乡情怯一般，不敢推开并未关严的大门。
那只纤白的小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复又抬起。
重复了许多次之后，夏言终是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那扇不知会给她带来什么的大门。
吱扭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有些刺耳。
手拿火折子，夏言慢慢往前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
愈接近，血腥味味儿愈浓。
这代表着不祥，代表着她心中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终于，在那间她和爹爹曾长谈过的房间门口，夏言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可是，爹明明最爱的是青色长袍，这件长袍，怎么那么红呢？
夏言的腿好像迈不开了，她往前踏了一步，却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她却全然不顾，甚至连起身都忘了，就这么直接地往那抹身影的位置爬了过去。
地上好凉啊，爹爹哮喘那么严重，一直趴在地上，怎么行呢？
手脚并用地，她爬过去的速度又快了些，拽到夏老爹的衣角之后，夏言颤抖着，一点，一点地触碰了上去。
“爹，地上凉，你身体不好，快起来……”
夏言轻轻地说道，好像怕吵到夏老爹一样，手上的动作也是无比温柔。
夏老爹没反应，仍然静静地趴在地上。
“爹，明天十五了，过年的时候娘没在家，我们没能好好吃顿团圆饭，这次我提前和大人告了假，就为了能和你们好好过个元宵节，娘做的红烧肘子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夏老爹还是没反应，被夏言像救命稻草般攥住的，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带着彻骨的寒意。
“爹，虽然您不让我饮酒，但我可是觊觎您酿的那瓶梨花白许久了，趁着明天过节，我陪您喝一杯可好？”
夏老爹依然没反应，此时，夏言已经将他的半个身子搂在了怀里，白皙的脸颊贴在夏老爹的脸上，依旧喃喃地念叨着。
“爹，你醒醒，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抱住夏老爹时，被夏言刻意忽略的粘稠感，此时好似潮水一般，逐渐复苏。
那个经常抚着三缕长须，笑眯眯的，清癯的夏老爹，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的眸子闭得紧紧的，面色比雪益白。
“爹，我们回家……”
夏言挣扎着起身，可她跪在地上太久了，腿有些软，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怀里的夏老爹，也摔了出去。
“爹！！！”
撕心裂肺的哭声，此刻，终于响起。
在寂静的夜色里，凄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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