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诧异，“内官说，你母亲是冯恒的夫人……”
冯京墨声音悲凉，“什么夫人，不过是南省商贾所谓的平妻罢了，真正的高门大户，只怕看我比妾生女还要不如”。
皇后问道，“你，是想本宫帮你娘做冯恒的正妻？”
冯京墨摇了摇头，“即便是妾室扶正，也改变不了臣女的出生”。
皇后有些不解，“那你兜兜转转，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冯京墨眼中突然透出一股恨意，“娘娘您应当知道潮汕白氏吧……”。
皇后脸色陡变。
冯京墨继续道，“臣女的娘亲也姓白，因为那位元后娘娘，我娘才沦落到给人做妾，才生下了我”。
皇后明白过来。
以冯京墨的长相和才情，所图自然不小，她样样不比人差，偏偏是个庶出女，心中自然介怀。
但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怨恨元后，还是有些牵强，难道她想嫁给景钰，所以找了个怨恨元后的由头？
别说是京里的勋贵，就是金陵等地的世族，也不会为族中有出息的子弟聘庶女为正妻。
至于嫁入寒门或是给人做妾，想来冯京墨都是不愿意的。
可若是嫁给景钰，亲王的妾就不再是普通的妾，而是侧妃，若将来景钰……
这丫头，倒是打得好主意。
皇后心中狐疑，面上还是一派温和，“出身不由人，你是个好孩子，日后定会有自己的福气，勋贵世族又如何，最后入阁拜相的，不都是寒门出的状元郎们……”
冯京墨心中了然，皇后这是以为她想嫁给小皇子而在试探她，如果皇后只想小皇子做个平安顺遂的亲王，那娶她这样一个懂医术的侧妃是很有用的。
但听皇后话里的意思，完全无意让小皇子娶她。
皇子娶亲，往往是同时定下一位正妃、两位侧妃。
除了太子的侧妃，其余皇子的侧妃出身都很普通，即便冯京墨果真想做小皇子的侧妃，也不能说是奢望。
可皇后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绝了。
皇后不是不愿意自己做小皇子的侧妃，而是没有考虑过给小皇子纳侧妃。
是怎样背景的正妃人选，以至于皇后连侧妃也不敢给小皇子娶？
如果小皇子只是要做个安稳的亲王，又何须大费周折娶那位正妃？
冯京墨明白了皇后的心思，斟酌了一会道，“臣女曾看过一本朝鲜野史，里面有个故事有几分意思，想说与皇后解闷”。
皇后越来越看不懂这小姑娘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说来听听”。
冯京墨道，“说的是朝鲜国有一位文定皇后，这位皇后是朝鲜国中宗皇帝的继后，她嫁给中宗时，宫里已有一位先皇后所生的太子，人人都担心文定皇后会对太子不好，可文定皇后待太子如珠如玉，既关爱太子，又悉心教导太子，甚至为了不给太子带来烦恼，连孩子也不愿意生”。
皇后道，“如此看来，这朝鲜皇后是真心对太子好”。
冯京墨点了点头，“时间长了，人人就都这么想，那太子年幼丧母，更是把文定皇后看成生母一般，中宗皇帝也放下了对文定皇后的戒心，让文定皇后生下了小皇子”。
皇后逐渐有了兴趣，“后来呢？”
冯京墨双目炯炯，“后来中宗皇帝去世，太子即位，可惜太子福薄，即位不到一年便去世了，最后，还是文定皇后所生的小皇子继承了大统”。
皇后露出了笑意，“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冯京墨点了点头，“有母亲的孩子才能安安稳稳地长大，连古训都说，丧妇长女不娶，也是这个道理，可惜那太子不懂”。
皇后目光一黯，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是人人都如那朝鲜太子那般好哄”。
冯京墨跪倒在地，“臣女愿为娘娘驱遣，愿天佑小皇子，大志得偿！”
皇后起身扶起冯京墨，“你这花水不错，不如在京都也开家南慈堂，想来会卖得不错”。
冯京墨笑着应是，“皇后娘娘英明”。
南慈堂，既能带来钱也能带来情报，正是眼下皇后所需。
皇后看着冯京墨明丽的脸，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是自言自语，“陛下这些年甚是挂念元后娘娘”。
冯京墨心中大惊，自己的娘是白氏同族，这皇后竟是要把自己送给皇帝做“莞莞似卿”的甄嬛。
嫁给皇帝，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顾南为自己生死未卜，自己甚至没能去看顾南一眼。
冯京墨重重地跪倒在地，“只要对小皇子有所助益，臣女百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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