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桓清楚她的怨恨,所以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他多想阿姌能骂骂他,不要这般冷淡。她越是这样的平和,心中的怨便越是根深蒂固。

蓦地,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耶律桓立刻警觉起来,厉声喝道。“何人!”

亭下那株茂盛的桂树下,邴炀自黑暗中走出。“六皇子,是微臣。臣寻着桂花的香气一路而来,不曾想遇见皇子与宸妃娘娘在此叙谈。本不想打搅二位,正要离去,却被六皇子发现了。”

阿姌盯着邴炀,却见他不慌不乱,正迎上阿姌的目光。清冷的目光,如一池净水透彻,不像说谎的样子。

“邴大人并非外人,请上来叙话吧。”阿姌说道。

“臣不敢打搅宸妃娘娘与兄长交谈,还是别处出了。”

邴炀一句兄长,令耶律桓如梦初醒。杯弓蛇影之人,在外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两个字,听起来都像别有意味。

他出言叫住转身便要离去的邴炀。“邴大人留步,此处的桂花香气浓郁。再往别处去,怕便寻不到了。另,我兄妹二人还未曾谢过大人一路护送之情呢。”

“既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打搅宸妃娘娘与六皇子了。”说着邴炀走进亭中坐下,又道。“说起来,应是微臣谢六皇子殿前维护之情。对了,娘娘臂上的伤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阿姌说道。

三人又提起一路至汴京,途中种种,皆历历在目。耶律桓询问了邴炀是否有了那些刺客的线索,因顾及刺客来历不明,极有可能出自纪国,于是便未提起那九尾狐模样的刺青。三人畅谈许久,直至有人来寻,才回到席间。

不多时,众人皆有了醉意,才散席。玄德奉命一路引阿姌至后宫,正阳宫住下。正阳宫装饰华丽,宫宇巍峨。内置东西两殿,阿姌则居东殿。入正阳宫后,并有宫女十人,太监四人侍奉。阿姌一概不曾重用,仍旧留娜仁近身。这一夜,许是念及阿姌舟车劳顿,初入宫廷。或又是赵旻席间吃多了酒,总算一夜太平。

竖日晨起,依照宫中规矩,各宫嫔妃要至皇后宫中请安。因如今中宫之位空玄,元妃暂领六宫,于是便至长春宫请安。

长春宫内,阿姌到时,各宫嫔妃皆已到齐。“臣妾参见元妃娘娘。”

“妹妹起来吧,我等同在妃位,不必行此大礼。昨日席间未得机会与妹妹攀谈。好在日后能常常见着,妹妹背井离乡必然辛苦,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诉于本宫。”元妃令人赐了坐,又寒暄了几句家常。

昨日席间抚琴的那郑修仪看向阿姌,面露苦色,说道。“说来,还未向宸妃娘娘请罪。昨日臣妾一时妄自菲薄,竟让宸妃娘娘伴舞。还弹得难以入耳,玷污了娘娘的绝伦舞姿。”

“郑修仪昨日一曲时而空灵悠长,时而又如高山流水,变幻莫测。本宫不过侥幸才合上了曲,何来请罪之说。”昨日郑修仪刻意刁难,阿姌并非感觉不到。她能听出来,自然赵旻也能听出来,如此急于刁难,还表露的如此明显,着实愚蠢。这般蠢顿之人,倒是懒得与她计较了。

“郑修仪曲弹得好,宸妃的舞也是惊人。原只听说过兰陵有一绛珠公主,貌美动人。本宫孤陋寡闻,竟未听过宸妃娘娘。昨日一见,顿感天人之姿。”

忽听闻绛珠的名字,阿姌心中升起五味杂粮。而后又看向说话的那人,一身水绿色长裙,又穿一件月白色的外裳。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难得在这百花丛中,见翠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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