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莞再醒过来时,头仿佛被车轮碾了一遍,痛得哀哀的唤了半晌。昨夜之事如梦似幻,许清莞抱着脑袋想了半天,也分不清记忆中那些断断续续的情节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梦境。丫鬟们也说不清楚许清莞是如何回的屋里,一伙人找了大半夜,结果进屋一瞧,许清莞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也是诡异得很。
许清莞头一遭痛恨自己没有好好的学学琴棋书画,此时想画张方恒之的肖像找李全善确认一下都没有办法。李全善除了精通药理,其他方面较许清莞还不如些,被许清莞逼着回忆了半天无明的眉眼,翻来覆去也只用了一个形容词——俊,许清莞彻底没辙了,只得再寻着机会亲自逮着无明问个清楚。
不过心里的那抹希翼越来越大,许清莞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相较起来,无明这边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了。看似平静无波的皇城内外实则暗流涌动,终于有一天清晨,一阵响彻天际的擂鼓声打破了这并不真实的沉寂,不出一个时辰,城内各大家族都传遍了一个消息,钏州学子上京告御状了。
此事因钏州一名寒门学子刘秀才在本年的乡试中名落孙山之事而起。刘秀才在之前的院试中成绩优异,素日里也是学识渊博,胸怀抱负,又与人为善,颇受同门师生推崇,此次乡试也是成竹在胸,众人十分看好。谁想到一放榜,刘秀才的大名并未名列其中,一个想不通,居然寻了短见,丢下家中高龄寡母一人整日痛不欲生,以泪洗面。
众人无不惋惜,纷纷上门探视刘秀才家中的老母亲,送上钱物助其艰难度日。正当众人都以为是刘秀才时运不济,发挥不佳才导致落榜之时,当时的钏州考场监考副官却突然出现在刘秀才坟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个劲的磕头谢罪。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了真相,原来钏州考场副考官受主考官的胁迫,不得已将刘秀才的考卷与另一名城中大户人家家中应试之人的考卷进行了对换,手法也极为简单,将卷末提名之处直接裁掉,再择了空白处重新填上名字,交了上去,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换了考卷。结果那大户人家的人成功晋升举人,而刘秀才在三年一次的乡试中铩羽而归。
钏州本是学府之乡,寒门学子众多,哪个学子不是日日头悬梁锥刺股,用功苦读只为了搏得榜上有名的一天。原以为科举不分贵贱,终有机会与达官贵人们公平竞争,只要才学出众,终能光宗耀祖,振兴家门。此事一出,无异于给了对科举寄予厚望的寒门学子们重重一击,于是钏州的学子们怒了,推荐了其中几人带着数千人签署的联名书,直达皇城告了御状。此事一经传开,立刻激起民愤,各地学子纷纷响应,要求务必查明真相,还钏州学子一个清白。
皇上震怒,遣了刑部立即严查此事。刑部不敢怠慢,连夜派了二十余人直赴钏州取证,不过短短十日,一本言之凿凿的奏折便摆在了皇上的案头。皇上看完奏折,气得把案上的东西摔了个遍,嘴里直呼科举科举,是为国选材,为民择福,科举舞弊,是动摇了国之根本,简直天理不容!有人胆敢只手遮天,这是要反!
一时间,皇城内各大官员人人自危,生怕皇上的怒火烧到自家身上,尤其是太子一党,恨不得立即取掉头上太子党羽的标签,与太子划清界限,因为那钏州考场主考官和那参与舞弊的大户人家都是同一个大姓——姜。参与舞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国之母姜皇后的娘家族人。
言官的弹劾奏折如雪花一般飞上皇帝案头,质疑姜皇后和太子为了巩固自身势力,提拔姜氏一族子弟不择手段,竟然在科举考场公然舞弊,不仅连累寒门学子丢了性命,还严重损害了皇室的公信力和威望,令天下学子寒心。另还有声音说姜氏一族有外戚干政之嫌,各位陈年旧案纷纷翻出,证实姜氏一族考场舞弊事件远不止一次,如此恶劣的上位手段证明其心可诛,妄想把控朝政。太子的威望霎那间在民间降到了最低点,甚至有官员上书请求罢免太子,另择储君。
皇上的脸色黑如锅底,太子景玄泽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皇上本就对太子隐瞒手伤一事心有芥蒂,现在竟然又爆出姜氏一族的科举舞弊案,无异于雪上加霜,皇上的心里对景玄泽的太子之位多多少少已经有了动摇。姜氏族人偷偷进宫寻了姜皇后商量对策,姜皇后明令姜家弃车保帅,这过河拆桥的态度也是让姜家极为不满。毕竟虽然那钏州的大户只是姜家一个旁枝,但那钏州考场主考官可是嫡系中的重要一员,是姜老太爷的第五子,姜皇后同父异母的兄长。
因着科举舞弊之事激起了民愤,太子景玄泽带着一众下属已是忙得焦头烂额,谁想宁王景玄华又横空杀了出来。景玄华近期如开了窍一般,频繁的向皇上示好卖乖,拉着皇上如寻常父子般时不时的下下棋钓钓鱼,让步入晚年后内心越来越孤寂的景帝十分受用。景玄华这一折腾,那些原本依附于于家的官员们因在朝中生存日益艰难,又隐隐生出向宁王景玄华靠拢之势,接了宁王主动伸来的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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